“是的。我知道他在哪儿。一个月之前他赌输借了高利贷，当时情形复杂，所以我给他找了个去处。”
“所以，这段时间他没有再跳出来添堵添乱，是你一直在帮我？可你怎么认出他的？”
“并没有认出来，是我的助理去跟其他线索的时候查到你父亲，查证之后才找人管了他的事情，牵扯到底另外一个人的案子已经办结了，能查到他是被人引导着去借的高利贷。”
“高利贷，终于是闯了大祸了！你又帮了我。”
“也不算帮，只是捎带手的事情，刚好有朋友可以帮忙，所以给他找了个合适的去处。为了让他安生留下来，我这边跟他达成的有协议，他知道不接受协议他会更加麻烦，所以很配合！”
童贺是有办法短时限制钟峰出行，但是跑了再跑终究不是长久之事，这才以个人名字和钟峰达成协议，期间，并未提及钟雅。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么麻烦的事情，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又不说了？好像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你在帮我。说是什么独立自主，没有你，我一定站不住脚。”
肉眼可见的，钟雅表现的有些气馁，低头搅动碗里的汤水，声音闷闷的从胸腔里挤出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大学时候是你先帮的我，你帮我代课，我才没有丢了那个兼职，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份薪水对我有多重要，虽然不多，但那几乎是我的所有生活费了。滴水之恩，我在涌泉相报呢！”
“呵~”钟雅多云转晴：“作为律师，你说话还是严谨一些好不好？到底是对你很重要的、全部的生活费还是滴水之恩？”
“当时的生活费，就是现在的滴水！”不怎么会开玩笑的文一鸣跟着笑弯眉眼，一脸夸张了熟倍的骄傲表情，拍着胸脯道：“咱现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有涌泉了，这才想报滴水之恩不是？”
开个玩笑，文一鸣很少开玩笑，他并不知道怎样去提起钟雅被泄下去那股心气儿，但他知道不能再让这个已经很努力的钟雅继续泄气了。
“行吧，你的现在的滴水之恩，我也记着来日有涌泉的时候相报吧！”借着玩笑整理心情，钟雅笑笑终结前面太过忧伤的话题。
“当时是你这边事情正多的时候，赶上官司又赶上公司扩张，那时候你还为默默的事情烦着，我怕你分心，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再说我这边朋友也趁手，之后我随手也就管了！”
“不好管……”
“他这次祸闯的太大了，和以前小打小闹性质都不一样了，他自己也知道。所以现在基本添不了什么麻烦，老年人嘛，到底是有岁数了，没有以前能闹腾了。我先替你看着，你想做什么事情尽管做，不让他耽误你！”
“之前我确实是自顾不暇，对他的事情处理上是简单粗暴了些，只是一味想往后拖，其实我也知道我那样处理有问题……不过说那些都晚了，你……这么做……合法吗？别连累了你！”
“看来你是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放心吧！我还能给自己弄违法了？童……”
话没有说完，文一鸣改口道：“同他这样的人软肋很多，随便找出一两项，他也就乖乖顺从了，这点不是问题，所以你只管安心做你的事情，你就放心把他交给我。”
“对于处理他的问题上，当时我像是鸵鸟一样，一头扎进沙堆里不顾身后事，本来还庆幸以为图到了两个月的清闲，实际上却是连累你了。现在你要帮忙我不推脱，实际上我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他是一个大活人，我知道不好管，所以这用人用物的，我不能亏了你！”
“因为高利贷的事情，他逃跑的时候摔断了腿，治伤那段没怎么喝酒，这段时间也不吵闹要酒了，花销什么的都算正常，我回头给你个单子，你转钱给我吧！什么时候你能管他了，再接走也是一样的。”
尽量语气淡淡，但是文一鸣还是遮掩不住内心的荒凉！一些被推开的自嘲在不经意间透漏出来。
“我是不是又犯毛病了，总是跟你论的太清楚，其实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客气，我也知道我现在太敏感太要强了，可是我真是觉得只有这么做我才能安心，有时候伤到了你！我能意识到！跟你说抱歉，又觉得对不住你帮我的情义。”
没有经过丝毫加工的心里话说出口，这听得文一鸣心酸又心疼，若不是经历过伤害，谁能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种种疏离和界限，裹上一层有一层。
钟雅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里面，时时刻刻都要分清你我，一点一滴都计较是此是彼，其实她自己何尝意识不到，这都是自己的距离感正在兴风作浪，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觉得可以不欠谁的，包括自己。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能理解，所以你看无论你怎么推开我都没走开啊！真正的朋友会顾及你的心意的，你别有负担，实在是有些经历太不开心了，总要一些时间才能过去，等有一天你不再见外，不再拒人千里之外了，有些事情就真的过去了……”
“我这算不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遇上一个不堪托付的就四处树立高墙，连个朋友都不敢交了。还挺可笑的，看着走出来了，实际上真的裹住了脚！”
“那就试着放手啊，真的依靠朋友一回，看看会怎么样！”
“这还是算了，我靠自己心里踏实！钱帮我算算，回头转你！另外就是这个人情，以后慢慢还。”
人情是算不清的，它只能慢慢还，但是能够算清的还有很多，那些还是分清楚为好。
不是没有依赖过，只是依赖过的人太不堪托付，也正是因为这种不堪托付，才让人真正看懂了靠自己的意义。
凡事抓不到自己手里，一切就会在某个自己控制不了的时间化为泡影，如同一座靠山瞬间崩塌而自己只能接受的无力感一样，绝望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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