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找地方坐下吧!”中年男子下令,所有的人,除了监守被抓捕者外,都再次落座,只余贺勉与他面对面站着。
贺勉没有说话,微笑着坐在了原位,并示意中年男子坐下,有种反客为主的意思。“我叫贺勉,等到了地再叫我起来!有你们看着,我应该可以睡个好觉!”贺勉说完,直接趴下去。
贺勉的简洁的自我介绍,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中年男子一脸煞气,因为贺勉嘴里的“大鱼”,他布下的这张网没有打捞到。贺勉之所以这般顽劣,是觉得挺刺激的,仿佛青春期没干的事情,如今可以弥补一下,该从“妈宝”的定义里走出来了,这是其一,其二,贺勉不知道该不该把真正的大鱼说出来,他在做一个思想斗争,其三,眼前这个中年人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时,他感受到了他的心跳的感觉。
“你们把那胖子丢掉的盒饭找出来!”贺勉睁着一只眼睛,看着眼睛冒火的中年男子,冒出一句,友情提示,接着,继续闭眼了。
几个人雷厉风行,结果是饭盒被人动过。这结果,贺勉咧嘴一笑。但是他道行不深,没法在“追溯”的同时,能够“透物”,要不,他就知道那胖子到底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了。
“看监控!”中年男子再次下令。而结果是监控室的两人死了,录像被人动了手脚。中年男子知道贺勉所说的“大鱼”真的漏掉了,而他相信,贺勉是掌握着这一切的大鱼,他怀疑贺勉之所以这般,只是要变态的歌颂他的胜利罢了。
贺勉很冤,但也不知道这个中年男子这般设定角色,而这次贺勉是真的睡着了。贺勉睡梦里,直接被“熟睡”女和“白领”女拎了起来。他邪笑着看着“熟睡”女道:“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啊,还单身吧,哥哥我喜欢你这种胸怀大志的女孩哦!”
这女孩心里一紧,抓着贺勉的手的力道明显大了,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看见自己这圆领T恤,松了一口气。殊不知,贺勉已经把她看个透彻了。
贺勉和这次被抓的人都带上了头套,意味着到站了。终点站,也是贺勉要回来的大都市滨城西站。贺勉深吸一口气,壮志满怀的回来了,现在是有专车来接站了。贺勉跟着两女孩和中年男子上了一辆车,车子刚要启动,贺勉道:“等一下,十分钟!”
贺勉没有想到,车真的停下来,他静静的闭眼坐着,在“透物”下,“看”所有人都下车,他没有见到他要见的人。“走吧!”贺勉声音里暗含一丝沮丧,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着这么一丝的沮丧。
车子缓缓而行,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一片郊区,经历几道关卡,来到一栋办公楼前。“把他带到我办公室吧!”中年男子道,两个女孩把他押解上了三楼,左拐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东西也不多,甚至说简单得有点过分,绝无一件多余的东西一般。
贺勉的头套被取下来,他微微的笑,对着两女孩,也对着中年男子。
“你倒还挺镇定的啊!”中年男子微笑的看着,似问似夸。
“那必须的,咱们老贺家打小就教育处事要临危不乱,遇事要兴风作乱!”贺勉嬉皮笑脸的看着中年男子道。
“胡说八道,跟你那妹妹一样!”中年男子忽然如慈父般的看着贺勉,再对两个女孩道:“快把他手铐打开吧!”
“嗯?!”两个女孩诧异互相对望一眼,但是也立马执行命令。
“叔!”贺勉手铐刚打开,一个人就挂在中年男子身上,鬼哭狼嚎的大叫着:“叔,真的是你啊,我想死你了!”贺勉哭得像个小孩,刚刚玩世不恭的姿态消失无终,但是还真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叔叔,因为,爷爷和爸爸老是说叔叔已经死了,而且还有个小墓碑。在车上的时候,贺勉还特意自我介绍,目的就是想看看他是否有反应,但是他没有,他还一度失望。
“小子,别跟你那妹妹一样,无厘头的东西看多了!”贺勉的叔叔虽然把他推开,但是他眼里也擒着泪水,含笑溺爱的“摸头杀”,看着贺勉道:“小子,当年你才一岁多,甩着小屁股才学会走路呢,都长这么大了!”
贺勉心里有些哽咽,叔叔贺军文,18岁的时候,老爷子兴高采烈,村里隆重的欢送他参军,结果第五个年头的时候,收到了烈士家属的通知书。那时候,爷爷和奶奶终日以泪洗面,给他立了个衣冠冢,每逢清明,贺勉也都祭拜过。如今,这壮烈了的叔叔威严的站在他面前,恍惚如隔世,他老了,他也大了。他只在那么青涩的照片上看过他的模样,他曾经以他为骄傲,向小伙伴们炫耀着他。当知道他壮烈的时候,贺勉也沉默了,沉默不是因为失去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的资本,而是仿佛心里的河坝决堤了一般,天如灰色,像爷爷奶奶的脸,也像爸爸妈妈的脸。那一段时间,家里人的脸上没有笑容,没有晴天。
“叔!给爷爷打个电话吗?”贺勉有些泪两行,拿着自己的手机,询问般的递给他叔叔。他不敢要求,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叔叔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给家里联系过,一定有他的原因。
“家里还好?”贺军文不敢开口问爸妈,只能说家里,他觉得,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失去称呼那两个字的权利,两行热泪从他刚毅的脸上滑落。
“奶奶在我出来一年,也就是三年前过世了,爷爷最近身体也不怎么样了!”贺勉感觉自己仿佛在责备的语气一般,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也仿佛在扣问自己的心灵,这几年他自己回去过多少次,奶奶一直想抱的孙子呢,还搁置在自己的肚子里。如今,贺勉在向贺军文陈述一个事实的同时,也深深的敲打在自己的心灵上。如今爷爷也想抱孙子呢!
“咣”贺军文两脚跪下,面朝北方哀嚎大哭,“妈妈,妈妈!”这是一个为大事牺牲的人,面对失亲,而自己不能尽些许儿子能力时愧疚的宣泄。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贺勉深深的体会着这句话。没有人去打扰他,贺勉也没有上前,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一个原本高大坚毅的人,此时蜷缩般的痛哭,声嘶力竭。
两个站在一边的女孩也跟着抽咽,贺勉看着她们,知道,每个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放弃,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块禁脔,触之必伤。
“你那手机再这里能打出去吗!”贺军文含泪看着贺勉,再次冷静后,道:“在这里,只有我们自己单用的卫星信号才可以接收的!知道祖国的强大了吧!”
贺勉一看,果然,自己手机的信号一格都没有。贺勉确信,自己的叔叔在秘密的地方,还在做秘密的事。
“电话就不用打了,这次,我们直接回家!”贺军文这次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有些事情,他终究要面对的。
贺勉看着他,看着自己这个爷爷奶奶,甚至自己的爸妈都牵挂的叔叔,终于要踏上回家的路了,他高兴,也委屈,自己算来,也有两个年头没有回家了,他想自己的爷爷,也想爸妈了!他们流泪着,要踏上征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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