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顾北能够出院的那几天，已经是临近过年了。
这几天吴语对顾母的说辞一直是顾北去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冬令营。
已经好几天了，顾北也该回去看看他妈妈了。
虽然医生说张芳的病情已经得到初步的稳定了，但毕竟是一个人在家，顾北放心不下，于是就找了最快的机会出院。
而且正值春节，张芳一个人在家也实在冷清。
顾北出院的那一天，陆里送他到他家楼下。
顾北去医院没什么行李，总共就是那么几件衣服。
男生拎着袋子，听着面前的女生絮絮叨叨。
“这个袋子里的衣服都是洗好的，你待会儿回家了不要弄混了……还有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你都要放在心里，最近不要做重活，不该吃的东西也不要吃。”
陆里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还有什么要叮嘱他的，顾北也只是默默站在旁边听着，垂眸看着女生的眉眼。
陆里的话说得都差不多了，这会儿意识到男生在看他，便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少年的眸子乌黑透亮，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
陆里的眼神不自觉在他脸颊上游走着。
从他微垂着的长睫到高挺的鼻梁，再到殷红的唇瓣。
最近李卿总拿些不知从何处搜罗而来的补品过来，顾北七七八八地吃了些，气色居然也真的好了起来，连之前瘦削的脸颊都有了点圆润的弧度。
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陆里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生硬地撇开眼，却又禁不住诱惑地又看了回去。
就再看一眼。
陆里这么警示着自己，然后又将视线挪回到男生的唇瓣上，看着他唇中缀着的那颗唇珠发呆。
怎么感觉这人越来越好看了呢？
为了避免自己被误认成变态，陆里有点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并且试图转移话题。
“哎呀，今天的天气可真热啊。”
说着，陆里看向远处屋檐上还没化的冰棱，对着自己的脸扇了扇风。
顾北看出了她的窘迫，侧脸弯了下嘴角。
然后主动把自己的脸递到了女生面前。
“给你看。”
陆里面前忽然放大的俊脸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后撤退。
不料男生却忽然扶住了她的后脑勺，陆里退无可退。
“快看吧，一会儿回家了就没机会了。”
顾北一直知道陆里很喜欢他这张脸。
少年天生就是一副乖顺单纯的样子，不做表情时更是人畜无害。
陆里很喜欢这种长相，这一点顾北从见她第一面就知道。
所以，他得利用好这一点。
陆里的耳垂没忍住红了一截，用手横在两人中间，不肯再靠近了。
她语气有点羞恼，“我才不是在看你！”
偷看被人抓包，还被当事人挑衅，她还要不要面子啦！
顾北没说什么，只是很认真地看着她，看她因为生气而皱起的眉眼，看她染了绯色的面颊，恨不得将女生的样子一寸一寸印入自己的脑海。
顾北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口说话。
“看看我吧。”
“求你，看看我。”
得到过养分的野草就再也不甘愿只埋藏于泥土里。
它见过大干万物的美好，于是想要破土而出。
感受过光明的人就无法再忍受黑暗，顾北没办法远离，那就只有靠近。
他要拥抱他的光明，要让自己的每一寸都浸入这光亮，他将为此所屈服，从此往后，都有所祈祷。
他祈祷，他的光明永不黯淡。
“里里，你不要看别人好不好？”
只看我，只要我。
顾北已经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心了。
他想要，她也喜欢他。
顾北的私心在女生的纵容下不断扩大。
如同吸了水的海绵一般无限膨胀。
他无法顾及自己配不配得上了，他只想把他所有的爱都拿给她，用尽全力地对她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照顾，正大光明地站在她身边。
陆里觉得自己的心跳不断加快着，一下一下地在她的胸腔震动。
她的大脑就好像宕机了一样，一时抖无法分辨顾北这句话的内涵。
只看他，是什么意思，是在……
表白吗？
陆里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呆呆地张了张嘴，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能看别人？”
顾北的黑眸里有了一丝波澜，他胸口上下起伏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陆里几乎能感受到男生的气息。
她得心脏疯狂跳动着，好像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因为我……”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你看别人。
这句话顾北来得及吐出前面几个音节，两人头顶上方得防盗窗处却忽然传出响动。
“诶？阿北，你们冬令营结束了？居然已经回来了。”
顾北抬头看见张芳拿着喷壶立在窗台前浇花，眼神在他跟陆里之间不断流转着。
顾北有些无奈地闭了下眼，然后将陆里护在了自己身后。
再开口时，少年的音色有些沉。
“嗯，妈，今天刚回的清和。”
看见顾北将女生护在身后，张芳也没再多看，她声音大了点对下面说话。
“阿北，你好朋友也来了吗，快上来玩呀，阿姨今天去买了排骨，给你们炖排骨吃。”
“好朋友”陆里有些脸热。
这位居然是阿北的妈妈。
她第一次见阿北的妈妈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刚刚跟顾北靠得那么近，不会全被看见了吧？
那阿姨不会以为她是个轻浮的人吧。
呜呜呜，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陆里欲哭无泪，哪儿还敢上去吃饭，有些紧张地开口说话：
“谢谢阿姨，我就不上去了，改天有时间正式来拜访，我先回去了。”
陆里转身就想走掉，却被身边男生抓住了手。
陆里看见自己被男生握上的手，反应巨大，一边心虚地看向窗台，一边立马抽掉了自己的手。
在阿姨面前拉拉扯扯，成和体统？
顾北看见自己被拍掉的手，有点失落，不过又马上抬眸问话：
“里里，你真的不上去吗？我妈妈做饭还……还算可以。”
原谅顾北实在说不出来自己妈妈做饭非常好吃的言论。
张芳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做出来的饭最多算家常水平，他不敢瞎说。
陆里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闪躲，心虚到不行。
“替我谢谢阿姨，我今天先不吃了，改天再来。”
说完，女生就跟小鱼一般挣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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