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我只有一颗心。”
说这话时，谢辞盈仿佛能透过他的面具感受到底下的灼热，灼热里又带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期待，夜昙的花瓣在月色下盈盈绽放，谢辞盈缩了缩腿。
有些慌张的岔开话题。
“心上人，心上人，……好啊……真好啊……话说回来让雪老弟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话题扭转之生硬，谢辞盈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视。
他缩着脚，脸上带着几分薄红。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坐在对面的是个小了他不知道几轮的小辈，他一个长辈在和小辈谈论这种话题的时候不应该是如鱼得水吗，他这莫名的害羞是怎么回事。
谢辞盈想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归根究底是自己两辈子连小仙子的手都没摸过，还是缺少了些经验。
没错，就是这样，谢辞盈压下自己的慌张，拾起自己做长辈的端庄。
“让雪老弟呀，这琅嬛圣境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谢辞盈眯着睿智的眼神，紧盯着他。
让雪倒是实诚的过分，“嗯，我不是一般人。”
“…………”
如鲠在喉，这话让人怎么接。
突然他瞥到四周空空荡荡的石壁，谢辞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之前石壁上的画你看到了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没话找话吗。
不成想，让雪一顿，“那不是画。”
那东西是他也不愿意去触及的，不成想谢辞盈一进来就遇上了。
不是画，谢辞盈抱着膝盖说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只在火堆边打着哈欠休憩的小猫，他眯着眼睛，虽然困顿的厉害，但还是强撑着精神问道：“那是什么，我可是看的很清楚了，那画可是刻在石壁上的。”
让尘拨了拨火堆，让火烧的更大了些。
隔着一尺远的距离，他的声音又闷在面具里面，谢辞盈听着有些失真。
“是门，是开启深渊……的…………门……”
实在是撑不住了，玉灵果逐渐发生作用，谢辞盈整个身体都是暖呼呼的。
他脑袋一点一点的，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抱着手臂，这是一个极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让雪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对面没有了声音，他一抬头刚好看到谢辞盈垂下的脑袋。
头发有些凌乱，侧脸上带着一点红痕，整个人就像是风尘仆仆的旅人，让雪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他有一种想要摘掉面具的冲动，搂紧他的身体。
交换体温，亲吻嘴角，大声说出自己的爱意。
耳朵有些发热……
谢辞盈脑袋又一点，让雪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托住他垂下来的脑袋，澜澜抢占先机，动作飞快的从谢辞盈的袖口冲出，长长的红缎变得宽厚，像是一件斗篷一样将谢辞盈包裹住了。
红缎像是抢到了糖果的小孩一样，翘着尾巴在让雪面前飞来飞去，开心得不得了。
让雪顿了顿，他倒是有气度没有和一个小姑娘计较，只是默默地又往火堆里面添了些柴火。
月朗风清，一夜无梦。
隔天，谢辞盈一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虽然体内的隐患尚且没有根治，但是有玉灵果的作用，足以让他一晚上睡得服帖。
“让雪小弟，多谢你的照顾，我们有缘再见。”
出了山洞，谢辞盈笑意盈盈的和让雪告别。
让雪弓着身子从矮小的洞口钻出来的时候，灰色的袍子拂过洞口，露出的嘴唇薄薄的，带着几分凉薄冷漠的意味，他站起来，身高腿长，黑色的靴子包裹着小腿，谢辞盈才发觉他比自己要高大半个头。
“你去哪。”
“这就不可说了。”
“我们也许顺路。”
“不顺路，肯定不顺路。”
谢辞盈坚决摇头，即使顺路他也要绕道而行，他这身体走两步喘三下，这琅嬛圣境危机四伏他还是不要拖人家后腿了。
让雪见他态度坚决，也不说其他的，只慢悠悠的抛出一句，“我有地图，我知道走哪里安全。”
“况且。”他轻挑眼帘，理所当然的没把谢辞盈放在眼里，“顺不顺路又如何，我要是想跟着你，纵使分道扬镳我也有法子变成殊途同归。”
他这话一说出来倒是把谢辞盈接下来的路都给堵死了，谢辞盈仰头看着他，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背过身悄悄地嘟囔了一句，“原先还怀疑你是薛让尘，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了，薛让尘的脸皮没有这么厚，也不会死缠烂打。”
让雪一顿，手不自觉的挪到身后，他倒是没想到谢辞盈会这么敏锐。
“你跟我走。”
谢辞盈站在原地不动，让雪停住脚步，“你魂体现在不全，我知道琅嬛圣境里面有一处灵泉能够帮你渡过眼下的难关。”
“你怎么知道我魂体不全。”谢辞盈懒懒散散的靠在石壁山，语气比刚见面时还要疏远。
自己魂体不全他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和眼前这人说过，谢辞盈被算计怕了，虽说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该有的警觉心还是不能少。
“不过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谁啊，你是认识我吗，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对我这么关注，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让让雪有些紧张，他脚步踟蹰，捻着地上的沙尘，相对无言。
指尖动了动，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林间风声很静，说完这句话后谢辞盈没有动作，让雪手藏在袖中，紧张的抠着，他不善言辞但是有些事情又不能说的太直白，他没办法告诉谢辞盈他是谁，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回对琅嬛圣境这么熟悉。
他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他相信自己，他不会害他，他只想救他。
“好。”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谢辞盈的声音，让雪浑身一松。
“带路吧。”
…………
“是这吗，大人是说把东西放在这里面吗。”
琅嬛圣境深处传来窃窃细语的密谋声，两个矮小的浑身绿色的托着长长尾巴的小绿人凑着脑袋，站在灵泉前面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在说些什么。
他们手里拿着一颗流光溢彩的琉璃珠，灵光闪耀。
左边那个小绿人眯着眼睛，看着在太阳底下散发着光芒的珠子，暗自打量道：“你说，那位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让我们把魂珠拿出来。”
“谁知道呢，这珠子里面可是存着那位的魂魄呀。”右边那个专心致志的在灵泉旁边布置阵法，不时抬起头搭着话。
“好了。”他拍了拍脏兮兮的双手，点了点头，“把珠子放到阵眼里面吧。”
拿着琉璃珠的那位颇有些不舍，这珠子他们也看顾了百年，这百年因为这珠子他们修炼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寻常的草木精灵想要化作人形，纵然是在琅嬛圣境里面也是需要千年的时间的。
“我们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额头上就被重重地敲了一下，一个灰扑扑的手印印在他大脑门上。
“怎么这么拎不清，珠子是寄放在我们这里可不是送给我们的，你可不要拎不清。”
被打的那个不甘不愿的把珠子交了出去，委屈的嘟囔：“知道，我不就是想一想吗。”
珠子放进阵眼的那一刹那，和灵泉里面的灵气产生感应，寂静的灵泉陡然沸起，线条明晰的阵纹开始变淡变浅，慢慢地隐入土地之中。
小绿人是自幼生活在琅嬛圣境里面的草木精灵，在阵纹消失的那一刻，他们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发生改变了。
规则和秩序缓缓流动，灵泉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大门。
里面藏着深不见底的深渊。
走的时候，脑门灰灰的小绿人一路三回头，他是真的不舍得。
他的同伴强拽着他，“别看了，再看小心命都没了。”
“那位可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疯子呀。”
灵泉归于沉寂，巍峨的树木遮掩了它的踪迹，硕大的林子里面只有鸟叫声，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哎呦，到底还有多远啊。”
谢辞盈是真的走不动了，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路上。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休息一会儿。”
说完，不等前面开路的让雪反应过来，就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姿势瘫倒在树干边上。
澜澜十分有眼力见得从他的袖子里面钻出来，摇摆着给他扇风。
“乖乖，我不累，坐一会就好了。”
“话说回来，让雪小弟你不休息一会吗。”谢辞盈热情的招呼着，“还有你真的不打算换一身衣服，还有摘下你的面具吗。”
说道面具，谢辞盈就奇怪了，怎么会有比自己这个仙界万人嫌还不敢露面的存在。
走了也有三四天了吧，平时无论是就餐亦或是洗漱，谢辞盈就没见过这位让雪老弟摘下过他的面具。
让雪没回话，只是默默地坐下来，动作熟练的从储物囊里掏出水壶，抛给谢辞盈。
谢辞盈喝了一口，刚想说些俏皮话逗一逗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
突然喉间一痛，一阵难以压抑的咳嗽声在林间剧烈的回响。
让雪看着那单薄的脊背不断的颤抖，脖颈间暴起的青筋，手不自觉的攥紧。
谢辞盈捂着嘴的手摊开，红色的血迹格外的刺眼。
“唉，这青山绿水也不错，若是能够葬在此处也算得上是有福气了。”
听到他这样轻易地说起死亡，让雪薄唇紧抿，喉咙微动，“休要胡言。”
听到他搭理自己的话，谢辞盈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笑道：“我可没有乱说，死在这我是真的高兴。”
“你知道我上一次是死在何处吗。”
让雪心一紧，这世上在没有比他更清楚了。
见他垂着头不说话，谢辞盈晃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道：“天烬渊，那啊，可是真的冷。”
“话说回来，你知道薛让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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