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被激怒的蛊蛇不顾身前的猎物，转头扑向封铭。而封铭得手后，快速退开。
接下来，两人分外默契地，在这宽广洞穴中，一来一回，交错吸引巨蛇注意，暂时使得局面僵持了下来。
在一阵阵劈里啪啦的巨响和不知何处传来的臭气中，应苓缓缓恢复了意识。
她坐起来，略带茫然地环顾四周，看到包文昌瘫坐在一旁，面色苍白僵硬，直愣愣地盯着通道外。那股难以言喻的熏天臭气，正是从他身上发出来。
比起质问包文昌为何将她迷晕，应苓先起身，往动静不小的通道外看去。
看清洞穴内一片狼藉的混战景象后，应苓惊呼出声：“封铭！傅师兄！”
纪言在混战中听到了应苓的声音，间隙中回道：“师妹！我们在这里拖住蛊蛇，你先带着包文昌出去！”
趁着跳到距通道较近位置的机会，纪言飞快地从怀中甩出一个东西：“接着！”
应苓踉踉跄跄冲到洞口，伸手接住，发现是一把草药。
“你带着这些草药出去，给小川师弟用！”
“那你们怎么办？”应苓语气焦急。
其实她知道，纪言说的是最好的办法。他们两人在四人中修为最高，联合抗击异兽，还有一战之力。
她体内的药性还没完全解除，上去只能拖累他们，包文昌则更不用指望。
让她赶紧离开，早点寻求救援，是最有效率的方法。
“你们先走。”这时换成封铭落到通道前方，冷静的声音清晰传来，“我们会想办法尽快脱身。”
“沿路，有我们留下的标记。你按着标记走，就能回到洞口。”
应苓嘴唇紧抿，眼中有挣扎之色，但很快决定听从他们的办法。她转身，拿上东西，拖着瘫坐在地的包文昌，用最快的速度向外赶去。
听到应苓两人成功离去的声音，纪言心里暗松一口气，提起全部精力对付眼前异兽。
两人互相照应，应对压力小了很多。但是，他们仍然无法给蛊蛇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并且蛊蛇攻势迅速凶猛，他们找不到逃脱的机会。
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的战斗中，他们的体力远比蛊蛇消耗得大。这样下去，在应苓找到援手到达洞穴之前，他们很可能已经力竭丧生！
冷静、冷静……
纪言落到一处空地上，飞速思考破局之法。
蛊蛇被项辉饲养在这，但平日里他不能过多来到此处，不然容易被人发现。
于是，历练途中，他让包文昌来投喂异兽。
项辉自然有能制住蛊蛇的实力和法宝，但是包文昌没有……为了不让这便宜徒弟在投食的过程中被蛊蛇当成点心，死无全尸，引人生疑，他……
募地，纪言灵光一闪。
他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他刚刚从包文昌手里抢来的小布袋——当时重返洞穴寻找草药，纪言随手把这个布袋挂在了腰间。
“……专门炼制出来，麻痹效果极强的药粉……如果水中的怪物要袭击我，也可以用这种药粉自救……”
包文昌的话，在纪言耳边响起。
而作为《灵境》作者，纪言知道，蛊蛇厚厚鳞甲下，未完全被包裹保护在内的软肉，便是蛊蛇的弱点。
心思千回百转间，一个隐隐的想法，在纪言心中成型。
纪言朝洞穴另一边的封铭大喊：“阿铭——我找到制服蛊蛇的办法了！”
“叮——”封铭用剑抵住近在咫尺的森森白色尖牙，感受到丝丝腥气从巨兽的血盆大口里传来。
他体内真气运转，用力震开蛊蛇，同时从小袖中甩出一张火光符，随后高高跃起后退。
“嘶嘶——！”蛊蛇的视野刹那被刺目光芒笼罩，发出尖利的声音，往后退了几寸，行动随之停缓片刻。
纪言落在封铭身旁，急促道：“我观察过，这蛇形异兽虽然鳞甲刀枪不入，但未覆盖鳞甲的腹部，就如同寻常灵兽一般柔软脆弱——那应该就是它的弱点。”
“我这里有包文昌的药粉，这个药粉对巨蛇应该也有用。一会儿，我在前面做饵，吸引蛊蛇注意，之后，用这个药粉麻痹蛊蛇行动。你就在那时，伺机攻击！”
封铭眸光沉沉。寻常时候，他定不会做自己藏在一旁、让挚友去冒险的事，但他也明白，纪言的分配更加合理。如果反驳他，纪言估计又要搬出“我修为比你高”“我是你师兄”之类的说辞了。而现在，根本不是他们争执的时候。
封铭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洞穴中太过昏暗，连眼前的纪言，都没发现封铭的神色变化。
我还是，太弱了……
封铭袖内的拳头无声握紧，青筋暴突而起。
但他还是应了声：“好。”
纪言没注意到封铭的心思变化，眼睛紧盯重新朝他们冲来的蛊蛇，说：“你看准时机。”
说完，他御气而起，朝那巨兽冲了过去。
被强光刺激过后的蛊蛇更加愤怒暴虐，攻击更加迅猛。好几次，那成人手臂大小的毒牙，堪堪与纪言擦肩而过。
纪言一身尘土与汗水，大口喘气，死死盯着一片昏暗中分外醒目的金色竖瞳，手中的小布袋被汗水浸出一片小小的水渍。
“嘶嘶——”巨大蛇头骤然从右上方冲出，血腥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是现在！
纪言屏息闭气，右手架剑抵御，左手高高举起，将布袋猛地向前一挥。
眼前，飘下纷纷扬扬的黄色药粉。一片小小的黄色气团，包裹住了整个蛇头。
蛊蛇本就狭长的竖瞳一缩，几乎变成了一条黑色的缝。
“嘶——！”它灵活的行动在下一刻变得迟缓，蛇身微微颤动，好像控制不住自己庞大的躯体。
那硕大蛇头，缓缓低了下去，洞穴内跟着安静了一瞬。
纪言大喜，刚要出声，耳边倏地传来一道破风声！
“砰——”那是巨蛇不知何时到来的尾巴，狠狠击打在了纪言所在的岩石上。纪言一下失了平衡，向下跌去。
而下方，正是长大嘴巴的蛊蛇！
纪言在空中，躲闪不及，只得握紧佩剑，用力向下刺去。
剑尖划过金色竖瞳旁边的鳞甲，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蛊蛇吃痛，蛇头猛地一甩。
纪言只觉右腿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被蛇头击飞，落到远处一个乱世堆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不顾全身传来的剧痛，纪言仰头大喊：“阿铭——！”
纪言的声音还未落下，他的眼里，霎时映出一团从高处落下的黑影。
像是黑云，却气息凛冽。
像是落叶，却带着杀气。
非要说的话，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迎着半身屹立、行动迟缓的蛊蛇，黑色的闪电，自上而下劈下！
带着纯白色真气的剑光，从黑影手中露出，从蛊蛇下颌深深刺入，直直划到巨蛇腹部。
画面仿佛在此刻凝固，黑白相间的身影，悄然落地。
“噗——”一道几乎贯穿了蛊蛇的剑伤下，黑红血液喷涌而出，如同在洞穴里下起了一场黑色的雨。
硕大蛇身砰然倒地。洞穴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纪言想出声，但他发现自己的舌头不停使唤，只能发出一声蚊子似的嗡鸣：“阿、铭——”
纪言的腿脚不知何时冻得发抖，牙齿也在不自觉地打颤。他哆嗦着，缓缓看向自己的右腿——
一道粗大的血痕，分外醒目。伤口周围的血肉，泛着诡异的黑紫色。
刚刚，蛊蛇一击，虽然没有取他性命，但是，那毒牙已经刺破了宗袍、将他划伤。
历经一番大战，纪言的体力和真气几乎耗尽，蛇毒不知何时已经侵入他的体内，冻结了他的身体。
冷、好冷……
纪言身体颤抖间，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最后，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痒……
纪言缓缓恢复了意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漆黑的洞穴穹顶。
他缓慢地转头，看向自己传来轻微痒意的右腿。
那里，一个人低低伏在他的腿上，头贴着他的伤口。
恢复少许知觉的右腿上，微凉嘴唇和湿热舌头的触感，从下方顺着颈椎，清晰地传到纪言的脑子里，带着一股令他汗毛直立的痒意。
“诶——！”纪言大叫一声，用力支起身体，眼睛瞪得溜圆，“你你你，干、干干干——干什么？！”
封铭抬起了头。他的唇角还沾着几丝血迹，衬得他双唇红艳如火。
听到纪言说话，封铭凑过来，在纪言肩膀上轻轻一按，让他倚靠在旁边一块石头上。
“醒了？”封铭声音有些沙哑，“我已经吸出了部分的毒素，在伤口上敷了木胆草，还冷吗？”
纪言怔愣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用嘴吸的？这……这伤口有毒！”
“我吸毒的时候，在嘴里含了木胆草。”封铭面色不变，“现在，你伤口里的毒素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说着，他动作分外自然地，握了握纪言垂在身旁的双手，又捏了捏纪言的双脚。发现纪言的四肢确实回暖许多后，封铭冷硬的神色松动些许。
“哦、哦……”纪言喏喏应道。
但他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触感，眼看封铭又要朝伤口凑过去，赶忙道：“这个，要不我自己来吧——”
同时，纪言尝试右腿用力，往回缩了缩。
然而，一双炙热的大手，在下一刻牢牢抓住了他的右脚脚踝，不让它再移动分毫。
“！”这下，纪言脖子后的汗毛真的立了起来。
这个身体，带着他原身的习惯。很早之前，纪言就发现，自己的脚踝处，异常地敏感。
就跟猫的后颈一样，一旦被人拿捏住，整个身体就会呈现条件反射般的肌肉僵直和心跳加速。
“放、放手！”幸亏洞穴昏暗，不然封铭就能看见，纪言的脸全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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