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火种
幽暗的大殿中，一个老者颓坐在床沿上。
“格拉泽莉娅……”老者叹息道。
老者栗色的眸子里，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那是他的小女儿格拉泽莉娅。一个曾经活泼好动的少女，如今正死气沉沉地躺在她的床上。她十岁便生翼成功，宛如众星追捧的明月，天资犹胜当年的狂人语寂。她是六翼强者马卡农的唯一弟子，本当有一个锦绣前程。可如今，她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边缘。伤及脏腑，失血过多，医官们个个摇头叹息。赛尔魔仿佛已经潜伏在了她的周围，等待着吞噬她的魂魄。
“去请奎士来吧。”老者无奈地下令。
他是天翼国的圣皇，心帝格奈的第三子，锦渚·战·鲁利亚。他五岁登上帝位，是在父皇与长兄身死而二哥杀父弑兄的凄凉背景下，面对的是朝中的一片乱局。前战时大将军苦永失踪，前宰传语寂被囚。宗长纳雄自领监国，全力扶持弟子马卡农出任宰军，和朝中以太卿常相为首的另一势力分庭抗礼。宰纳暮云曾经是心帝一手提拔的心腹重臣，在大皇子尝圭死后，却突然倒向了常相。心帝当年苦心培养的人族小朝廷，多半因为人族自身寿命的限制而无法继续替锦渚效命。满朝文武，也只有锦渚的两位老师可以算得上他的心腹之臣。
锦渚正陷在回忆里，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已经来到了殿内。他就是当年的明兆师，锦渚的第二老师，现今的奎士崔岚。
“也许只有您能够就她一命了。先生曾跟我谈到过生死之道，尽管先生说自己还未完成，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请先生一试了。”锦渚的忧虑之色丝毫没有掩饰。
“非死而长死，非生而长生。师傅的生死二字诀夺天地之造化，有欺瞒生死命轮之能。臣徒劳二百余载，只初涉非死之境。若由臣出手，可保二公主不死不腐，却也无法让她转醒。”崔岚提醒道。
“先生尽管出手去做。后面的事，我自有计较。”锦渚脸上的悲伤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决绝。
次日，锦渚为格拉泽莉娅安排了葬礼。
锦渚的长子图拉乌斯，次子斯坦乌斯，大女儿帕特里兹娅，三人同时围在一口水晶棺前，默默地伫立。在天翼族的礼仪中，连面见圣皇都不需要特意降落到地面上。唯独悼念时，才会踏足地面，表示对逝者的尊重。
在三名子女的后方两侧，都是锦渚召集来哀悼他小女儿的重臣。锦渚的两位老师——品戴和崔岚，品戴的弟子科拉丁，前宰兵苦永帐下第一大将赫刃，他们站在锦渚的右手一侧。宰兵马卡农，睦人使郭岭，还有源需使冯英，他们统统立于锦渚左手一侧。他们这种站位看似很随意，若放在数百年前，确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一种场景。
人族官职是从轩帝时期出现的，心帝时期发展得尤为昌盛。几代帝王，顶住了无法想像的压力，越来越重用人族，可他们都没有能做到锦渚现在做到的这件小事。从前不论什么场合，圣族和人族都是分开而立，各自保持着自己的圈子。像今天这样混合并立的情形，实在让人感到可怕。
锦渚当初五岁继位的时候，年龄是他最大的劣势。一转眼，二百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常相垂垂老矣，纳雄在每个下一刻都可能咽气，年龄已经成为了锦渚最大的优势。那些想要对他指手画脚之徒，都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东管西了。一个人，不可能也不应该把周围的每个人都当成敌人。一个人做出一些事情来，总归会有些缘故的，即使他们自己否认，那也只是因为连他们自己都尚未察觉罢了。一个人如果成为了你的敌人，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是对方想要的，而那东西恰恰又在你的手里。如果你主动把那受人垂涎的东西送给那人，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朋友。情义，利益，总归有些什么是你的敌人需要的。如果你可以满足你的敌人，你的敌人可能反而会为你所用。只是对于个别敌人，他们所图甚大，大到不是你能给予他们的。对于这种人，你们永远都是敌人。
当年心帝格奈穷尽一生，才斗败了苦永，让当时的朝中没有了权臣。如今的圣皇锦渚，熬过了比格奈一生还要长久的前半生，也终于等到了纳雄和常相气力不足的一天。对于这三者，之所以非要和他们较量，正是因为他们的野心早已超出了可以被拉拢的范畴。除了这三人，只要有利用价值，其他人都可以在锦渚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就比如赫刃，他原本是苦永的手下，在失去苦永这个靠山之后，当然要另谋出路。科拉丁和赫刃是同族，严格论起，科拉丁还是赫刃的子侄辈的。廉族在这一代人中，出色的就这么两个。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就抱成团了。科拉丁碰巧又是品戴的徒弟，只要联想到品戴是什么人，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一目了然了。
还有像马卡农这样的人，天赋异禀又兵权在握，在朝中本应该能做到像当年的苦永一样的威势。可他一直笼罩在纳雄的阴影之下，久而久之，纳雄亦或者锦渚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分别。所以他和锦渚之间也存在这一层相互利用的关系。
最后就是极个别像郭岭这样的先帝旧臣，他们一直以来也都恪尽职守，但却缺少了一点滋味。所以他们始终成为不了品戴或者崔岚这样的锦渚的心腹。
“新仇旧恨，是时候一并了结了。”锦渚凝望着水晶棺中的格拉泽莉娅。
锦渚转过身来，握紧右拳，举到胸前，激昂道：“我们一直在筹谋，一直在准备。一百年过去了，二百年过去了，我们从未松懈。今天，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大陆一万年只有一个光之王。而我们，即将改写这个历史！”巫医觉醒http://www.mibaoge.com/0_2/ 首发起点中文，作者：一代仙侠，笔趣阁正在更新中，欢迎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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