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怨种同学上午有事没来，先没上课，宋老很和蔼，留周吾中午一起吃饭，周吾怕麻烦老人家，道谢之后拒绝了。
宋老笑呵呵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兰兰也要在这儿吃的，人多热闹。”
听到兰兰这两个字，周吾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宋老是怎么说服宋兰时拍广告图的，以他的性格，总觉得就算对方倒贴九九八，他都不一定会答应。
宋兰时斜靠着槐树，还在摆弄他的木乃伊纱布，他这样的性格绝对不讨喜，这才开课第一天，惹了老先生厌烦就不好了。
作为宋兰时曾经帮过她的回报，周吾走过去好心劝他：“第一次上课，就在老先生家吃饭，人家会嫌烦的。”
宋兰时瞥了她一眼，轻嗤道：“我就是一天三顿在这儿吃，老头儿也不会烦。”
周吾瞧了眼正洗槐花的宋老，苦口婆心道：“你别老头老头的叫，有点没礼貌，老人家很反感的，这里不是自己家，还是别……”
周吾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兰时拧着眉打断：“我亲爷爷，不是我家，难道还是你家？！”
周吾：？？？
像是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称呼很正常般，他眼睛盯着周吾，却喊道：“亲爱的爷爷，您说咱们中午吃什么呢？”
明明音调如常，但听起来却矫揉造作得让人直掉鸡皮疙瘩。
宋老非常嫌弃道：“你吃错药了！咱们老宋家什么时候流行说那么恶心的词儿了，还‘亲爱的’，可真是有病！”
宋兰时没理会宋老的吐槽，摊了摊他木乃伊的手，眉毛一挑，还是那股欠欠的劲儿！
“……”
周吾脸颊气鼓鼓，头没抬，眼皮用力往上掀，翻白眼似地瞪着他。
她就说宋兰时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配合别人打广告，原来是一家人，亲祖孙。从一开始，两人相处的方式看上去就很熟悉，都姓宋，她早该猜到的。
团伙！团伙！为了坑她的九九八，真是煞费苦心！
-
宋老看两人气氛古怪，又喊周吾：“中午留下一起吃饭啊。”
周吾移开眼，叹了口气，虽然她后悔冲动消费，报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课，但宋老先生确实是个很和蔼的老人，不像是骗人的。
宋老是宋兰时的爷爷，那这就是千亿豪门里的一顿午饭，她付的那九九八或许还不够一顿午饭的钱。
就是不知道他们家的汤，用的是百年的人参，还是千年的人参，会不会把她补流血？
其他食材肯定也都是珍稀品种，为了保持新鲜，只是运输费用，应该就非常高昂了。
周吾弱弱地问了一句：“食材空运过来，应该不便宜吧？”
宋兰时正用他那只没缠成木乃伊的手，单手帮宋老压水，压水井里哗啦啦流出清凉的水，周吾的声音被水声盖住了大半，宋老没听清。
“小周，你刚才说什么？”
周吾笑着摇摇头，没再问，这问题显得她土鳖，好东西她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以她目前的生活状态，看什么都有种换算成红票票的冲动。
周吾走过去帮忙，对上宋兰时的目光，总觉得他那神色带着玩味，脸上的笑意，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看戏似的嘲讽。
一直到中午，周吾也没看到有人来送珍稀食材或者成品饭菜，再结合宋老的忙碌状态，她想自己或许脑补太过。
等到一盆比脸盆还大的槐花端上桌，并且还配了腌制的小萝卜干。
“……”周吾无比庆幸刚才的话没被听到。
然而下一刻，宋兰时就告诉她一个事实，该尴尬的时候，你是逃不掉的。
“我亲自从半空中把槐花运到老头儿的盆里，你觉得贵不贵？”
宋兰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可真是烦人。
周吾眨了眨眼，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眼神诚恳。
“哇，你好棒，居然理解了我说的那个‘空运’，就是这个意思。你挂树上下不来，我光是扶梯子，胳膊和脖子到现在还酸，成本实在太贵了！”
宋兰时：“……”
能够怼得宋兰时说不出话来，周吾好开心，为了不辜负宋兰时昂贵的劳动力，她吃了三大碗。
宋兰时才吃了小半碗，看着空了一半的盆，不悦地用筷子敲了敲碗沿，语气悠悠道：“无关紧要的周小姐，请记住，你是客人！”
周吾嘴里含着饭，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等食物咽下去她才说：“嗯嗯，我知道，我不见外就是了。”
然后吃得更欢快了。
宋兰时紧抿着唇，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薅下手上木乃伊纱布，和周吾杠上似的，开始沉浸式干饭。
宋兰时动作虽然加快，但一点没有狼吞虎咽的粗鲁，依旧赏心悦目。周吾一边吃，一边瞟了两眼，被他的手吸引，手指白皙修长，骨节清晰，确实好看。
就是他刚才说的伤口，在哪儿呢？
周吾眼神从拇指到小指，来来回回盯着看了许久，都没发现有受伤的迹象，于是问他：“你的伤呢？”
宋兰时‘哼’了一声，停下夹菜的动作，放下筷子，指着小拇指侧面道：“喏，看看你的恶行，忏悔吧！”
周吾：……
周吾瞪大了眼睛，身子往他的方向探了探，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一丝小小的，很小的红痕。
那种连创可贴都懒得搭理的，红痕。
“……”
-
下午两点多，另外两名同学也到了。一个姓陈，陈默，今年三十二，男程序员，一个姓郑，郑玲，今年二十八，女程序员。
陈默和郑玲是情侣，郑玲偶然在微博上看到那条广告，和周吾一样被后面的配图吸引，才报的名。而陈默，他报名的理由很简单，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妖艳的货想迷惑她女朋友。
周吾总结了一下，还真应了宋兰时的那句话，培训班的三个怨种学员，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是因为宋兰时的美照而来的。
宋兰时手背撑着脑袋，又朝她递过来个‘没错吧’的眼神，嘴角勾着得意的弧度。
宋老先生一个粉笔头扔过去，“宋兰时，上课不要做小动作，整个班里就你基础最差，还不认真听讲！”
这种状态，真有中学上课的感觉。
宋兰时胳膊一扬，精准地抓住宋老扔过来的粉笔头，慢悠悠道：“您的判断不合理，没有任何标准。只要是我宋兰时待过的班级，参加的考试，除了我，第一名就从来不是别人。”
宋老：“恋爱培训班，自然讲的爱情方面的知识，而检验这方面最好的途径，就是谈恋爱，小陈和小郑是情侣，毋庸置疑，你们四个人里面，就他俩有基础。”
宋兰时似是有些吃瘪，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手朝周吾的方向一指：“还有她呢，她也没谈过恋爱。”
周吾小幅度地低了低头，好好听课，也要被拖下水，宋兰时真是讨厌。
宋老：“我问过小宋了，人家相过亲，比你这零基础多少强点。”
宋兰时往后背一靠，姿态闲适地继续辩驳：“不好意思，您好像忘了，我也是相过亲的人。”
那语气颇有几分骄傲。
宋老理所当然：“但你被人嫌弃了呀，人家说家里煤气没关跑了，这还不能说明你在恋爱相亲方面的失败？
“小周好歹完完整整经历了一场相亲。”
宋兰时转头看向周吾，眼神微眯。
“完完整整？呵，是这样吗，周吾同学？”
来了来了又来了，周吾只恨她脚指头不够长，不能抠个地洞钻进去。
“我怎么记得，周吾同学途中接她舅妈的电话，急急忙忙回家关煤气去了？”
“……”
阴魂不散的煤气，她是永远也摆脱不掉了。
宋老抖着肩膀努力维持和蔼的形象。
“原来跟你相亲的是小周啊。那一样说明你失败啊，因为你是被嫌弃的那个！”
宋兰时：“……”
宋兰时狠狠剜了周吾一眼，周吾缩着脖子低头看空白的笔记本，十分认真地写写画画，一副好学生听讲的模样。
郑玲转过身朝她竖了个大拇指：“虽然我不理解你的择偶观，但我佩服你不为美色折腰的定力。”
周吾脸更热了，毕竟她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花了九九八的人。
宋老似乎为了这门课程做了充分的准备，看起来很正规，还让他们做摸底测试，和中学时期上课一样，发了张卷子，上面有题目，按要求作答，特别像文科生的论述题。
一共两道，一道材料分析，一个看图说话。
第一道材料分析，给了一段情侣对话，分析两人吵架的原因。
男：宝贝，醒了没有呀？待会儿带你去动物园看大脑府好不好？
女：不想去，大姨妈昨晚刚走，现在还是浑身没力气。
男：去吧去吧~，咱们不是约好了吗，和我哥们一起，他也带他女朋友。
女：不舒服，想睡觉。
男：可我已经买票了，也不能退。
女：……
男：我和哥们说好了，你要是不去，我多没面子啊。
女：……
男：你能不能别老这样，你平时有什么要求我不是都满足你，上周我还请你那群小姐妹吃饭了，你能不能也替我考虑考虑。
女：好啊，我替你考虑，换个女朋友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看图说话，一男一女在一个昏暗的小巷子里，女的微微低着头，男的胳膊撑在墙上，把女人牢牢困住。
题目不多，十多分钟就答完了，学生少，宋老先生批改得很快。
郑玲和陈默满分，周吾十分，宋兰时零分。
周吾对自己的答案比较满意，满分不一定，七八十分还是可以的，难道宋老先生知道她放了他孙子的鸽子，故意给低分？打击她信心？
也不对，宋兰时得到的评价还不如她呢。
宋老将他的试卷卷成筒状，虚点着他：“知道你为什么得了零分吗？”
宋兰时一脸了然地道：“老头儿，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土的打压激励教学法，不就是觉得我无论做什么都太优秀，故意压着我，让我有继续努力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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