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的话……”云湉湉在手机里翻了翻，点开历史记录，道：“既然你什么都可以。那就，看我平时常看的下饭剧？”
“好。”段溪镜拿起一旁的热柠茶，舒舒服服倒在椅子里，看向投屏处。熟悉的片头响起，他微微一愣：“樱桃小丸子？”
“嗯，就是樱桃小丸子。”云湉湉将手机推至一侧，笑问：“会不会觉得很幼稚？”
“不会啊。”段溪镜端着热柠茶朝投屏处举了举杯，“巧了，我也爱看这个。”
“你也爱看小丸子？”云湉湉有些惊讶，转瞬想起来了：“啊，对了，之前在你家我也有见过小丸子的手办。”
“我还有一套新的立体卡牌，可以摆在车里做装饰，其中有个有底座的，还能放电话号码。看你也喜欢，明天我拿给你。”段溪镜道。
“给我吗？”云湉湉问。
段溪镜点点头：“嗯。”
云湉湉拿起手边的热柠茶，心情不错地与他碰了碰杯：“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
“不客气。”段溪镜回碰了一下她的杯子。
他看着投屏处，被小丸子懒洋洋躺平的模样逗笑，坦言：“我很喜欢小丸子的日常。特别是他们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饭聊天的场面，感觉很温馨。”
“我也是，就算只是看小丸子坐着发呆，也感觉很治愈。”云湉湉愉快道。
她一说起自己喜欢的事物，就跟她在与他聊起在敦煌cos飞天时一般，一双漂亮的眼睛像是能发出光来。
段溪镜饶有兴致地转过脸看她，注意力被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吸引了过去。
“小丸子和爷爷冬天的时候缩在被炉里喝着热茶吃桔子的场景我也特别喜欢。就因为特别喜欢，我还特地买了个被炉回来。那被炉大概有这么大。”
云湉湉打开双臂，给他比划了一下。憧憬道：“冬天的时候我就学着小丸子的样子，窝在被炉里喝着热茶吃桔子。暖融融的，简直幸福感爆棚。”
桔子吃完了食盒里的东西，舔着嘴喵喵叫着跑了过来。
“真是个爱凑热闹的小家伙。”云湉湉低头看趴坐在她脚边的猫，摸摸它的小脑袋，与它解释道：“我说的桔子是水果，不是吃你这个小桔子啊。笨笨。”
段溪镜歪过头看她脚边的猫，视线很快又转回了她泛着笑意的双眸间。看她跟猫嬉闹，嘴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那个被炉呢？还在吗？”他问。
“在啊，不过那东西太大件了，就没搬来搬去的。放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了。之后我爸又嫌那东西太占地方，就收进了储物的仓库里。我也有好一阵没见过那被炉了。”云湉湉道。
“放家里了啊，”段溪镜若有所思地抚了抚杯沿，“有个事其实我一直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搬出来住？”
云湉湉揉捏猫咪后颈的动作一顿，敷衍着答：“我妈对猫毛过敏，家里不让养猫。”
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实话。段溪镜短暂默了片刻，道：“其实，我会从家里搬出来住，是因为被家里催得太紧。”
“催？”云湉湉听出了话外音，抬头看他。
“嗯。”段溪镜点点头，道：“被家里催婚催烦了。现在我妈对我的期待值已经没那么高了，反正，是个人就行。性别都不会卡死的那种。”
云湉湉被他这像是在开玩笑的话逗乐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也是？”段溪镜明知故问道。
“是啊，我其实……”云湉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也是被催烦了。”
“在家的时候，总被说教。年龄焦虑、考编焦虑，各种负能量积压下，让人感觉喘不过气。”
提起这事，她忍不住叹气，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上一代人就那么坚定地认为，人就一定要循着结婚生子这一条路往下走呢？有人喜欢吃肉，就有人喜欢食素。这么简单的道理，很难理解吗？”
话说到这，她不由一愣。
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些呢？
从前她鲜少有对人表现出这一面的时候，就算是对待最亲近的朋友，一些可能算是抱怨的话到了嘴边，她也会考虑朋友听了会不会有负担。更多的时候，这些情绪她总会默默消化掉。
“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段溪镜认同道，“如果没有感情，只有婚姻这个空壳。那这段无意义的羁绊，就不该存在。对谁都不好，对谁都是不负责任。为了上一代人所谓的‘面子’，牺牲掉好几个人的人生，怎么算都不值得。”
好在他对她的这番话没有觉得抵触。非但没抵触，言词间他似乎很理解她的“负能量”。
云湉湉长舒了口气。
“再者，他们所谓的年老了互相扶持，这话细品也不算在理。可能是我社会新闻看多了，总想着万一遇到心怀不轨的，可能还没老就被枕边人变着法地送走了。带着运气成分，看概率。这不跟赌博一样吗？”
段溪镜玩笑道，“老了、死了，那都是自然规律，不会因为身边多个谁就能原地复活。要真复活了，那可算不得是奇迹，得是诈尸。”
听着雨声，听着动画片里的欢笑声，感觉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的冷笑话其实很冷，但还是把她逗乐了。她傻乎乎地笑了一阵，坦言：“其实听你刚才那么说，话里话外的，能感觉你的家人还是挺开明的。”
“算是吧，我父母工作忙，他们陪伴我的时间很少。所以他们会催我，有一点其实我是明白的。多半是他们对我觉得亏欠，希望有个人能陪伴我的后半生。”
段溪镜道，“但他们没办法理解，一个人的孤独，比起两个人在一起反而更孤独，其实算是一种幸运。”
“我懂你的意思，”云湉湉一下就听明白了，“你说的，是三观。”
“对，三观一致很重要。”段溪镜话音一顿，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我们的三观就很一致。”
这话乍一听总觉得还有点别的意思。
云湉湉诧异看他。见他神色无异，担心是自己想多了。掩饰着喝了口热柠茶，说回了之前的话题：“这就是你会喜欢小丸子的原因吧？不想长大，身边的人也不会变老、不会消失。最大的烦恼，应该也就剩下一餐吃什么的世纪难题了。”
“是了。”段溪镜看着她，道：“如果我有幸遇到那个对的人，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她，让她成为像小丸子这样无忧无虑的孩子。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做什么我也都支持。不用去理会世俗的眼光，外界的压力我都可以替她扛。如果她喜欢的话，她可以永远做一个单纯的小孩子。”
他在与她慢慢说着话，话音轻缓。与雨滴轻敲窗户的滴答声相应和，格外温柔。
她很喜欢他的声音，从初见起，就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有那么一瞬间，她似被蛊惑了般，只是这么静静地听他说着话，都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永远做一个小孩子？这情话，听着就很让人心动。”云湉湉话音一顿，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这情话说予你那个小初恋听，她一定会心动。”
“小初恋？”段溪镜凝视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默了两秒：“希望吧。”
云湉湉托腮看他，莞尔一笑：“段医生，你很会哦。”
奇怪，明明喝的是不含酒精的饮料，竟是有种微醺感。段溪镜看着她，嘴角渐噙起笑意。
“门后为什么挂了件男士外套？”顾鹤琪猜测道，“又是那小子的？”
端着餐盘往桌上放的段溪镜歪过脸看他：“那小子？”
“对，说的就是你。”顾鹤琪说。
“这衣服搁我这放着，是为了让外人看起来这屋不像是独居。出于安全考虑。”在厨房忙碌的云湉湉抽空插了句嘴。
“镇宅啊。”顾鹤琪听明白了，盯着门口挂着的那件西装外套稍一琢磨，脱下外套，挂到另一侧的钩子上：“那我也要在这挂一件，我的更镇宅。”
“你好幼稚。”段溪镜忍不住吐槽道。
“就你成熟？”顾鹤琪丝毫不让，立马怼了回去。原地驻足片刻，见段溪镜连个眼神都懒得扫过来，方才挑衅的得意感顿消大半。
“今天吃什么？好香啊！”他搓搓手，步入厨房，凑过去看锅里的煎煮得香喷喷的小包子：“生煎包？我要吃！”
“别上手。”云湉湉没顾上看他，刚要阻止，他已经徒手从锅里抓起一个生煎包了：“怎么跟桔子似的，那么馋呢你？不嫌烫啊？”
“皮厚，烫不着。”顾鹤琪嘴硬道。他被烫了手，急忙把包子丢进嘴里，囫囵吞咽下：“这么小啊，都不够塞牙缝的。”
“又不是给你准备的。你不够塞牙缝，说明你牙缝太大。改明儿得空了来我的医院，我给你看看牙。”段溪镜道。
“什么就不是给我准备的了？”顾鹤琪选择性无视了针对他的那些话，道：“我昨天就跟湉湉约好的，今天要过来吃早餐。这生煎包不是给我准备的，难不成这是给你准备的？”
“巧了，这生煎还就是给我准备的。”段溪镜冲他微微一笑，“有一点我得纠正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生煎包。这是珍珠拇指生煎包，是我点名要吃的。”
“你在跟我显摆什么？”顾鹤琪不爽道。
段溪镜嘴角扬起的弧度愈深，耸耸肩，装无辜：“我看起来像是在显摆吗？”
“行了，你俩别闹了。”云湉湉朝顾鹤琪扬扬手，驱赶道：“我一会儿给你装一盘。你去桌边等吃吧，别搁厨房给我添乱。”
“怎么我就是添乱了？”顾鹤琪很不服气地朝段溪镜的方向一指，“那这家伙在这干嘛？”
“我当然是在帮忙啊。”段溪镜这话说得非常理直气壮，动作自然地给云湉湉递去空盘，朝他一抬下巴，道：“客人就去外头等着吃吧。”
“……”顾鹤琪抱着胳膊看着他。
两个冤家，一个在正儿八经地帮忙。一个在正儿八经地帮倒忙。挡路不说，还时不时地冒头来偷吃。好不容易才把餐食顺利摆上桌，云湉湉左右各看了一眼，只想叹气。
这是在比赛谁吃得快吗？
桌上的吃食以风卷残云之势被消灭掉。
云湉湉才刚吃了两口，一抬头，眼前就剩了一盘生煎包了。
围桌坐着的二位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呢，就迫不及待地同时朝剩下的那个盘子伸去了手。各抓一边，互不相让。
“你俩幼不幼稚？小心点，别又把我的宝贝盘子打碎了。”云湉湉劝和道，“锅里还有，我再去盛。”
段溪镜闻言看了她一眼。手一松，看仍抓着盘子不放的顾鹤琪被因惯性滑出盘的生煎烫到龇牙咧嘴的，忍不住乐：“那我要锅里的。”
顾鹤琪吹了吹被烫的手背，接过云湉湉递来的湿纸巾。颇有些在告状的意思，气鼓鼓道：“看到没，这家伙就是典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幼稚鬼。”云湉湉被他气成河豚的表情逗笑。
“幼稚鬼！”顾鹤琪朝桌对面一抬下巴，“说你呢。”
“才不是，明明就是在说你。”段溪镜反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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