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鹤琪曲指敲了一下云湉湉的额头，不快道：“往哪儿看呢？把我当空气了？”
“哎呀，疼。”云湉湉吃痛瑟缩，捂住额头揉了揉：“你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疼死了。”
“我先送来的。”顾鹤琪压根就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不怎么友好地盯了一眼几步外正看着他的段溪镜。勾着点心袋子往她面前一递，道：“你看着办吧。”
“……”什么就看着办了？搞得跟威胁谁一样。云湉湉看着一前一后递送到自己面前的两袋牛角包，犯了愁。
段溪镜对顾鹤琪莫名的敌意并不觉得意外。
他之前就听高沁雪提起过，顾鹤琪跟云湉湉之间的关系很特别。
跟云湉湉往来频繁的三个好友中，顾鹤琪跟她相识的时间最长。两人自初中起就是同学。
顾鹤琪这人骨子里是个不服管，但待云湉湉却是跟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护短得很。
早些时候段溪镜就觉得奇怪。
以云湉湉这样的相貌性格，除非跟他一样是因执着于某人才一直单着，按常理，在异性关系上大概率不会跟张未粘尘的白纸一样那么干净。
何至于还得家里催着去相亲才能结识异性？
见过顾鹤琪之后，他便懂了。
以正常男人的角度来判断。在顾鹤琪身上表现出的“护短”一说他认同，只是当成“亲妹妹”……
这可不好说。
段溪镜没有想让云湉湉为难的意思。见顾鹤琪朝她递去了袋子，他略一思量，拎着牛角包袋子的手放下了。
偏头看向顾鹤琪指尖勾着的那个袋子，瞧清了袋子上印着的logo，猜测道：“你也买了牛角包？”
“是啊，怎样？”顾鹤琪胜负欲旺盛道，“我买牛角包比你先，认识湉湉的时间可是也比你先。”
“……”这又是什么话？要不是人多，云湉湉真想直接上手，把他那张长得很多余的嘴给堵上。
段溪镜微微一笑：“这可说不准。”
“什么先不先的？”在一旁看热闹的程栋宇插话道，“这位兄弟，不是我说，追姑娘可不讲究个先来后到啊。这事，得看感觉。”
“追个屁。”顾鹤琪语气挺冲地怼了他一声。转瞬抖了抖手中的那袋牛角包，催促还在愣神的云湉湉：“你说，要谁的？”
“啊？”再次被cue的云湉湉下意识看了眼段溪镜。
两人目光短暂接触，段溪镜略颔首，给她台阶下，示意她可以拿取朋友的点心。
她得了暗示，松了口气。依着顾鹤琪的意思，伸手道：“那我……”
“段医生。”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云湉湉前伸的手悬在了半空，看向声源处。
朝段溪镜走去的女人个子高挑，目测跟从事模特行业的高沁雪身高该是差不多。就算是穿着平底鞋，也占尽了身高优势，气场很强。
“倪医生？”段溪镜诧异看她，“你怎么在这？”
“我来了好一会儿了，是你没瞧见我。”倪嘉琴看向正打量她的云湉湉，“新搬来的邻居吗？之前没见过。”
像是在给她抛话。云湉湉与她看来的目光撞上，礼貌一笑，自我介绍道：“你好，云湉湉，搬来没多久。”
“倪嘉琴，段医生的同事。”倪嘉琴回以一笑，“我跟段医生认识很多年了，大学就是校友，我比他小一届。”
又来个计较认识时间长短的。程栋宇对这套路可再熟悉不过了，了然挑眉。
这种事他可不爱掺和，低头把玩手机。
啃着苹果斜倚在墙边看戏的乔莹莹从鼻腔里哼出个气音。见门外那位看了过来，她扯起嘴角，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撇过脸继续啃苹果，一个白眼翻上天花板。
“对了，我刚刚在旁边不小心听了一耳朵你们的话。冒昧问一下。”
倪嘉琴低头看了眼顾鹤琪手中的那袋牛角包，转瞬目光定格在了段溪镜手中印着同款logo的那袋牛角包上：“既然有两份牛角包，那我拿走一份可以吧？”
她这话问的太直接。云湉湉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惊讶道：“什么？”
“倪医生。”段溪镜蹙眉叫了倪嘉琴一声。
“这个牌子的牛角包最近很火，我也正巧想尝尝。”倪嘉琴简短解释了一下，看着云湉湉，又重复着问了一遍：“云小姐，可以吗？”
“不可以。”高沁雪替正处于两难之境的云湉湉接上了话。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屋里径直走了过来。往门边一靠，拿眼扫了扫门外的陌生女人：“知道冒昧为什么还要开口要？想吃的话，自己去买啊。”
原本想维护自家姐妹的乔莹莹悠悠哉哉又退了回去。暗暗给高沁雪竖起根大拇指，比着口型道：“漂亮！”
按以往经验来看，高沁雪的“战斗力”比她强了不止一个阶位。她乐得清闲，安心看戏就行。
剑拔弩张的，怎么像是要吵架？
云湉湉一看情势不对，急忙拽了拽高沁雪的衣摆，低着声叫她：“小雪。”
“叫我干嘛？”高沁雪单手往细腰上一撑，转头训她：“你这好拿捏的软包子。我要不在你身边，净给人占便宜去了。”
云湉湉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面，涨红了脸又叫了她一声：“小雪！”
“讨饭还带个碗呢，有些人啊，就是仗着自己有张脸皮，讨饭连碗都不带的，只管带个城墙厚的脸皮上街就成。这厚脸皮讨东西的招式，我们家湉湉可学不来。”高沁雪道。
“……”在骂她是要饭的呢。倪嘉琴被气到了，张了张嘴，却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回怼。
“行了。我替湉湉决定了，就要这袋。”高沁雪阴阳怪气完，也没指着谁能接上话。自作主张，伸手拿走了段溪镜手里的那袋牛角包。
转瞬冲一旁脸色难看的倪嘉琴一扬眉，挑衅道：“这样就没你什么事了吧？这位，倪小姐？”
“高沁雪！”被彻底当成隐形人的顾鹤琪怒了。
高沁雪下巴一抬：“怎样？”
“你好样的。”顾鹤琪克制着深吸了口气，一把扔了手里的那袋点心：“爱要不要！不吃拿去喂狗！”
见他气冲冲转身就走，云湉湉急忙往外追：“欸！顾鹤琪！你等……”
“哪儿去？”高沁雪拉住了她。
“他带着脾气开车太危险了，我得去看看。”云湉湉不放心道。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分寸能没有吗？”高沁雪说。
云湉湉看着在电梯口疯狂按下行键的顾鹤琪，犹豫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高沁雪挺惋惜地低头看被扔地上的牛角包，“又耍脾气，惯的他。”
“哎，真是冤家。”乔莹莹心说顾鹤琪真是没意思，耽误她看戏。抬手一抛，把吃剩的果核扔进了垃圾桶里。
利落换好鞋拿了口罩，安抚着拍了拍云湉湉的肩，捏响指骨在倪嘉琴面前比划了一下：“别担心，有我呢。他要敢带脾气开车，我揍他。”
也不知她这是想揍顾鹤琪，还是想吓唬倪嘉琴。
乔莹莹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匆匆追进了电梯，照着顾鹤琪的肚子就是一拳。
“你是不是有病啊？哪儿那么大脾气？耽误我看戏！”
“……”
嗓门太大了啊喂！
电梯门还没关呢姐妹！
云湉湉尴尬捂脸，避开了段溪镜含笑看她的目光。
“狗可不能吃这东西。”段溪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低了下去。
他似是一点都不介意顾鹤琪的恶劣态度，很好脾气地蹲地捡起被扔的牛角包，拍了拍袋子：“隔着袋子又不脏，还可以吃的。”
“就是，还能吃呢。可不能浪费食物。”程栋宇很有眼力地接上了话，“这么火的牛角包咱们也都还没吃过呢。云小姐，进你屋里讨杯茶水一起吃，可以吗？”
话外音——
其实我也想看戏，进门追全集。就是这么机智！
“嗯，好。”云湉湉往门边让了让，“都进来吧。”
倪嘉琴僵着脊背站在门外，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云湉湉看出她在为难了，客气道：“倪小姐，你也请进。”
云湉湉切开法棍，看了眼进厨房倒水的高沁雪：“小雪，你刚刚可是有点没礼貌了。”
“我的礼貌也要看对谁。”高沁雪端杯喝水，坦率道：“她要抢你的东西，我不喜欢她。”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包牛角包毕竟是溪镜买的，要不要给她，主要还是看溪镜的意思。”云湉湉说。
“你的意思是，她丢给你的难题应该抛给段医生，好考验一下他？”高沁雪恍然道，“好主意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说……”云湉湉压根没往那处想，被她这么一解释，顿时有种百口难辩的感觉，无奈叹气：“哎呀，算了，我不跟你说了。”
“这‘没礼貌’可算是说到点子上了。”程栋宇跟了过来，听了一耳朵她们的对话，打趣道：“小雪可是她们名媛圈里出了名的‘没礼貌小姐’，不讲道理才是她的个人风格。没理她都能辩出三分理来。”
“为什么要讲道理？我可不是来主持正义的。对于自己的朋友，难道不该偏帮吗？”高沁雪这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她把喝剩的半杯水推放到一边，抱着胳膊道：“我家湉湉性子软，典型的好好小姐，什么都是好好好，根本就不懂得拒绝。我既然在这了，怎么能眼看着她吃闷亏呢。”
程栋宇拿起了她方才喝剩的半杯水，朝她举了举杯：“果然是我认识的高沁雪，就是这么有性格。”
高沁雪伸手想拿回杯子，被他动作极快的闪避开了。
她扑了个空，顿时有些不爽：“本小姐嚣张跋扈不讲道理惯了，看不顺眼的就滚远点，小心被我的唾沫星子蹦着。”
程栋宇心情不错地笑了一声。喝了口杯中水，倾身附到她耳边，低语：“我就喜欢你这不讲道理的样子，特别性感。”
高沁雪才不吃他这套，一巴掌招呼到他刻意凑近的脸上：“别挨我太近，我有骚话过敏症。”
“……”这打情骂俏的两个人是当她不存在吗？云湉湉惊了。
“我说二位。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她把做好的几碗泡鲁达放进了托盘里，冲准备开溜的高沁雪露出个笑：“客人还在外头坐着呢，帮忙把餐盘端出去。”
甜品端上桌。云湉湉很客气地给拘谨坐着的倪嘉琴端了一碗：“倪小姐，你尝尝这个，看合不合胃口。”
“谢谢。”倪嘉琴把剩余的一小口牛角包塞嘴里。礼貌起身，双手接过甜品：“这是你做的吗？”
云湉湉点点头：“嗯。”
桌上只有一份摊开的文件，没瞧见段溪镜在。
“段哥呢？”程栋宇问。
倪嘉琴往露台的方向指了指：“刚去外头接电话了。”
碗中盛装的甜品是用牛奶做的底料，加了碎冰。表面铺了一层烤的脆脆的面包片，以椰丝作点缀。奶香、炼乳和椰丝的味道中和在一起，甜香的气息浓郁扑鼻。
这一小碗用料很足。用勺舀一舀，能看到沉入底部的西米、芋圆、木瓜冻等小料。
“这甜品挺有意思的。有名字吗？”倪嘉琴问。
“泡鲁达。”云湉湉微微笑着作答，“这是东南亚那边的吃法。泡鲁达早期是缅甸、泰国的小吃，后随着旅游业的发展，传入了云南的德宏地区潞西市以及瑞丽市等地。”
“云小姐对吃好像很有研究。”倪嘉琴道。
“研究谈不上，就是喜欢而已。算是兴趣。”云湉湉谦虚道。
“我家湉湉的厨艺，别说是抓男人的胃了，抓女人的心都足矣。”高沁雪端着甜品搅了搅，话外有话道：“不瞒你说，我就是被我家湉湉的厨艺收了心的。谁会不喜欢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厨娘呢？你说是吧，倪小姐。”
倪嘉琴隔着玻璃看了眼在露台接电话的段溪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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