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酒吧正上人的时候,乐队声嘶力竭地吼唱，舞池里男男女女贴面跳舞，灯光闪得人眼晕。
季时屿从没来过这种地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穿什么衣服合适,最后挑来选去,换了一身休闲西装，为了融入氛围，脖子上挂了条夸张的链饰。
一进来,就看到了程焰,故作冷淡地走过去，心里却吐槽了千万句。
也没人告诉他警察家属还需要做这种事，程焰甚至连原因都没说。
只大致猜到,跟她的任务有关。
程焰时不时往入口处看一眼,终于看到季时屿的时候，又忍不住后悔起来,虽然这地方人多,他们不会在这里动手，对方更不会在这里动手,不会出什么事,但毕竟这里乱，而且季时屿虽然是个少爷，但却是个生活作风极其端正的人,从不泡夜店，她这简直在变相毒害他。
于是小毛正心里无比焦灼还要故作淡定地去打量老狗儿子的时候，就感受到焰姐撞了他一下。
程焰压低了声音说,“一会儿要是情况有变,你什么也不用干,看住季时屿就行，他要出事我就宰了你。”
她本来就冷，面无表情沉声威胁人的时候哪里像个警察，这纯纯是个反派作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帮头子，小毛后脊冷了一瞬，脑子不甚清醒地说了句：“季时屿是谁？”
程焰正好扭头，冲着季时屿招了下手，声音清亮地叫了声，“哥哥，这儿！”
季时屿那张恹冷高贵的表情，差点儿绷不住，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幽然看她一眼，径直走了过去。
小毛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卧槽。
他从知道程焰结婚之后就想象过她老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以他对程焰的了解，他还以为她会喜欢那种乖乖的小奶狗，听话乖巧不粘人，毕竟交朋友都要互补，结婚的话，要选个比她更强更拽更冷的，那也太可怕了。
小毛看季时屿第一眼的印象，还真就是觉得跟程焰气质非常像。
冷淡、目中无人，又拽又冷。
可怕。
季时屿在程焰身边坐下，冲小毛点头示意之后，扭头看程焰，压低声音说：“怎么回事？”
程焰递了杯酒给他，面无表情地低声说着，“喝一口，然后嫌弃地吐掉。”
季时屿意会，抿了一口，然后皱眉，倾身将酒杯推回去，抬手打了个响指叫旁边服务员，“开瓶XO。”毕竟从小锦衣玉食，摆谱他就太得心应手了。
服务员愣了下，江城这地界小，贵的酒一晚上也开不了一瓶，但凡是玩咖，店里都记得名字认个脸熟，看见了都会特意招待，但眼前人显然陌生。
“您稍等。”
季时屿表情不耐烦，抬腕看表，装作在等人的样子，侧头问程焰，“到底在搞什么，妹妹。”他咬着后两个字，有些揶揄地说。
程焰余光里看到对方已经几次往这边看了，手机里周盛阳也差不多把资料都发过来了，老狗儿子叫齐磊，虽然不学无术，但有个特殊技能，就是牌技特别好，所以大学时候就胆子非常大地去一些地下赌场试手，刚开始确实赚了些钱，但是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一晚上就输了五六万，后来几次借钱下场，结果都血本无归，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四处借钱的。
他不敢跟他妈说，只是天天要钱也不是事儿，就开始四处鬼混，捞偏门，把自己伪装成高级鸭子钓凯子。
其中一个凯子，就是2号死者，甚至于2号死之前的头一晚，还给他打过电话。
从那之后，老狗就一直在找齐磊，所以队里怀疑齐磊跟这件事很可能有关系，或者知情。
程焰看得叹为观止，这会儿凑近季时屿，说了句：“别抬头看，你右前方那个位置，有个蓝色头发的男的，我本来要钓他的，可惜他喜欢男的。”
季时屿头晕目眩，咬着牙说了句，“所以你就来让我出卖色相？”
程焰心虚：“是对你颜值的肯定，以及对你是否为人民服务的决心的考察，作为党员，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季时屿手在身体掩盖下绕到她身后掐住她的腰，“回去再跟你算账。”
程焰一动不动，短促笑了声，“待会儿老高和阳仔都来，阳仔是那个年轻的，你看见他，记得抱他一下。”
她不敢要求季时屿做亲密动作，只能发消息给阳仔。
阳仔在车里哭天嚎地，这大老爷们儿拥抱，还要做暧昧动作，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但他进来一看到季时屿，顿时就沉默了，对着一米八七的身高和这张帅得有没有丁点瑕疵的脸，他不自觉就娇羞了。季时屿抬手不情不愿拥抱，他手很自然地环了下他的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季时屿浑身僵硬了一下，于是恶趣味上身，抬头做出一副要亲季时屿的样子，贴了下他的脸。
他能感受到季时屿脸都黑了，差点儿没憋住笑，下一秒程焰终于看不下去，起身一脚踹开他，冷着脸佯怒道：“离我哥远点儿！”
于是场面一下子变情感大片了。
阳仔非常戏精地往季时屿那边躲了躲，一副小白莲的样子，“哥……”
季时屿福至心灵地掐住了程焰的下巴，不耐烦地说了句，“你再动他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程焰盯着他，一脸的委屈。
季时屿心想，有生之年能看到她这副样子，还真是稀奇。
小毛大受震撼，老高也惊呆了，仿佛误入了什么情感剧片场，老高突然扯了下季时屿，赔笑道：“季哥，别生气。”
季时屿拍了下阳仔的头以示安慰。
远处一直在观察的齐磊，拿了瓶人头马慢悠悠晃过来，隔着老远就盯着季时屿，笑问：“小哥，出来高兴呢！怎么吵架了。”
季时屿上下打量他一眼，表情带着几分不耐烦，挥了下手，示意不接受搭讪。
但齐磊要是个脸皮薄的，也混不到现在了，闻言只是笑了笑，“我老远就看见小哥了，觉得眼熟，咱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季时屿冷笑一声表示轻蔑，意思是您这搭讪未免太老土了。
齐磊却没继续纠缠，转而去跟阳仔说话了，问他是不是在上大学，看起来很小。
阳仔做出一副怯怯的样子，轻轻摇头。
两个人你来我往聊了十几句，齐磊已经套出了季时屿和阳仔的“关系”——不被家里接受的男男朋友。
虽然是阳仔故意透露的，依旧不得不说一句，齐磊这个人很鸡贼。
齐磊显然已经对季时屿很感兴趣了，程焰示意：引他去包间。
季时屿便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招呼人去开包间，然后起身对阳仔说：“你跟我上来。”
程焰仿佛赌气似地对阳仔说：“你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季时屿侧头指了下程焰，似乎会如今的局面相当不满，蹙眉看瑟瑟发抖的阳仔：“我在你怕什么，给你十分钟，上来找我，你考虑清楚。”
阳仔有些犹豫，表情颓丧地坐在那里，如丧考妣。
阳仔没去，齐磊却起身告辞，看样子是去找季时屿了。
程焰看着人消失，立马也起了身，老高却把程焰按了下来，“我去吧！周队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去套套话。”
老高去了包间的时候，让季时屿换了另一个房间，齐磊进来恰好扑了个空，“小哥不在？”
老高打量了齐磊一眼，叹气道：“男朋友不敢来见他，他生气了。”
齐磊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走进来，挨着老高坐下来，八卦了句，“小哥跟那个……是一对儿啊？”他眼神里透露出一点嫌弃。
老高一副拍桌震怒的样子，“怎么，gay怎么了？”
齐磊忙摇头，“不怎么，我就是觉得小哥配得上更好的，那男的长得也一般，感觉也不大有胆子啊！”
老高这倒是认同：“那没办法啊，喜欢这种事，哪能管得住心。”
……
另一个房间，程焰溜进去，关上门的时候，捧住季时屿的脸，轻笑了声，“哥哥，演技不错，”
季时屿掐住她的腰，冷哼一声，“你可真行，你以前干的都是这种事？”
程焰没想到他“推己及人”起来了，她本来已经打算安慰他受累了，不料却是遭受拷问，一下子卡了壳，半晌才说了句：“偶尔，工作需要。你连这醋也要吃？”
季时屿把她压在沙发上亲她，倒也不是吃醋，其实更多是胆战心惊，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知道交手的会干出什么事。
不能想，想多了容易杞人忧天，担忧衍生出气愤来，他咬了下她的下唇，却又不愿意叫她看出来，沉声说了句，“嗯，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程焰摇头，“没钱了，穷得叮当响。”
季时屿重新亲上去，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沙发靠背上，“我对钱不感兴趣，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程焰起鸡皮疙瘩了：“别，别说了，你想怎么着怎么着，我又没拦过你。”
季时屿一下子被她噎得接不上话了，最后手塞进她的衣服里，试图作妖：“那在这儿？”
程焰：“……”
季时屿鼻尖蹭了蹭她的脸，“哥哥问你话呢！”
程焰压着声音说：“我想吐。”
季时屿放飞自我似的，觑着眼笑看她，“怀啦？”
程焰在揍他之前，门忽然开了，齐磊跟老高聊到一半，突然接了个电话，因为很重要，他不得不找个隐蔽的地方，推开一条缝看到灯暗着，于是便以为没有人，门大开的那一瞬间，他愣了足足十秒钟，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比复杂的人物关系，然后说了句，“哇哦。”
季时屿坐直了身子。
齐磊：“……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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