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文武法
大离朝廷，官员共分为三类：
文、武、法。
文，是指文官。
武，自然是武官。
所谓的“法”，是指“法师”。
也就是术士。
道门比较抱团，且有清玄观这个道门的庞然大物坐镇，自然不会去同朝廷合作。
佛门同样实力不俗，更兼佛门弟子皆是“出家”之人，更不会进入官府当官。
但是，朝廷光有文人武者显然是不行的，需要异能之士。
术士，派系混乱，没有一个统一的门派传承，且极其擅长对付鬼邪之流，因此便成为了朝廷的最佳招揽对象。
而术士们不像道士，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同样也需要依赖于朝廷，拓展自身的生存空间。
因此，两者一拍即合。
朝廷不但专门为术士设置官职品级，跟文武官员等同，甚至还创办官学，专门培养术士人才。
如此多年下来，文、武、法几乎成为朝廷各级官吏固定的搭配。
文官负责政务，武馆负责武备，法师则专门负责应付鬼邪异常。
巡按使是正六品官职，品级虽然不高，但直属御史台，代表朝廷巡视天下，监督地方官吏，权力极大，因此也会专门为其配给相应等级、甚至是更高品级的法师。
不过，其两者之间，并无统属关系。
正常来说，配属的法师需要遵从文官的命令，但是法师自身具有独立性，与之地位是平等的。
因此，这位红衣女云娴法师，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巡按使也不能够强迫。
……
……
房间里。
红衣女云娴法师，望着躺在桌上的稻草人，口中念动引魂咒：
“荡荡游魂何处留，惊虚异怪荒山头；今架紫梁门亭柱，须儿须儿速速归。
荡荡游魂何处存，河边野滩坟山林；敬请路神速速寻，游魂游魂速速还。
荡荡游魂何处去，勿受惊吓，失了真魂。我今遣童子，赋尔安乐身。”
陆潜潜伏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她这首“引魂咒”，跟陆潜当初由谭渊观处学来的，仅有一部分相同。
准确的说，他当时只说了第一句，没有跟陆潜说后面两句。
谭渊观当初是陆潜的“纸相公”，他不可能对陆潜撒谎。
只能说明，谭渊观当初学引魂咒就学得不全。
云娴法师所念的咒语，才是完整的。
当然，只念第一句引魂咒，也未必就不能用。或许只是强度有差异罢了。
按照正常情况，她这一番咒语念完，就能够将林尚贞的阴魂从虚空之中引来，附身到稻草人身上。
稻草人由五谷之精华编织而成，是最理想的阴魂驻留所之一。
可惜，这里有一个问题。
林尚贞的阴魂，需要在世上存在。
哭娃娃的哭声，直击灵魂。
也就是说，被哭娃娃哭死之人，会魂飞魄散，不会留下任何一丝痕迹在人间。
云娴法师一番咒语念完，等了良久，却始终不见丝毫回应。
云娴法师有些诧异，她再度念了一遍引魂咒，仍然不见林尚贞的阴魂归来。
这时，她终于明白过来，恼怒地道：“可恶。这是谁干的，连人的阴魂都给灭了？
我本来还想从这林尚贞的阴魂身上把他们的秘密套出来，看来是不成了。”
云娴法师思索了一会，然后拿起桌上的稻草人，将其身上的引魂符撕掉，投入火盆之中烧毁，再重新取出一张引魂符，贴在稻草人身上。
而后，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洁白的瓷瓶，打开瓶塞，将一些鲜红的血，滴到稻草人身上。
准确地说，是滴在了稻草人身上的符纸上。
随后，云娴法师又施展引魂之术。
漆黑的院中，一片宁静，连树叶都不摆动一下。
倏地，平地里阴风骤起，一股阴风席卷着，直吹向屋门。
陆潜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浓重的阴气，穿过门缝，“吹”进了屋子里。
这时，躺在桌上的稻草人，倏地站立起来。
看到这里，陆潜的心中，有了一丝明悟。
原来，这就是引魂术。
利用阴魂生前的血，将其定位。
利用引魂符、稻草人和引魂咒，将其召唤过来。
不过，此时召唤来的阴魂，并没有用。
因为它只是一道残魂，没有意识，没有记忆。
近乎为一片空白。
想要问它问题，无异于痴人说梦，这残魂自然不会回答。
想到这里，陆潜的目光，不禁落向桌上的鱼缸。
陆潜隐约已经有些明悟，这“阴阳丁目鱼”，是作何用途的了。
黑鱼为阴，白鱼为阳。
这条黑鱼，显然可以沟通阴冥中的幽魂。
而这白鱼，既与黑鱼相连，又连通阳界。
陆潜猜测，这黑白两条“阴阳丁目鱼”，应当是做阴阳转换之用的。
果然。
只见云娴法师掐了一道手诀，指向鱼缸之中的黑鱼。
黑鱼立刻在水中抖动了一下，然后一翻身，突然将嘴巴伸出水面，像是缺氧一样，张嘴开始“吸气”。
不过，它吸的并不是空气，而是阴魂。
一缕阴气，从稻草人身上离开，流入黑鱼的口中。
数息之后，当最后一缕阴气，被黑鱼吸入口中时。
站立在桌面上的稻草人，扑的又躺倒下去。
而黑鱼将阴气完全吸入口中之后，又翻转身，重新沉入了水底。
云娴法师又掐了一道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地指向鱼缸。
她的语速极快，声音非常含糊，陆潜完全无法听到她念的是什么。
不过，她只念了三五句，便即停下。
潜伏在窗外，一直观看着室内动静的陆潜，看到云娴的这一番动作，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既然林尚贞的阴魂已经不在了，这云娴法师为何不直言相告，反而又弄来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阴魂？
她想要干什么？
云娴法师快速地做完了这一切，然后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高声说道：
“庞伯川大人，你可以进来了。”
院子里，负手而立的年轻公子、巡按使庞伯川庞大人，早已察觉到凭空吹来的一股阴风。
他闻言，转回身，向着屋子里走去。
庞伯川走进屋里，一眼看到站立在桌面上的稻草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喜色，问道：“成了？”
云娴法师淡淡地道：“是，我已经将林尚贞的阴魂召来了。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了。”
庞伯川看了看站立在桌面上的稻草人，然后又扫了旁边的鱼缸一眼，最后看向云娴法师，笑问道：“这稻草人，只怕是不会说话的？”
云娴法师道：“阴阳丁目鱼，可以吸取其生前的记忆，代替他回话。”
庞伯川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就请云娴法师……”
云娴法师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掐诀，一指鱼缸。
鱼缸里，一条黑鱼、一条白鱼，在水底中，衔尾而游，竟绕着鱼缸转起圈来。
云娴法师见状，对庞伯川道：“好了，你可以问了。”
庞伯川听了，便冲着鱼缸问道：“是谁杀了伱？”
鱼缸中的黑白二鱼，似乎听到了他的问话，它们游动旋转的速度，突然加快起来。
随着它们的游动，在水面上翻起波澜。
诡异的一幕倏地浮现而出，这层波澜逐渐地在水面组成了三个字：
施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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