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频道 > 越过谎言拥抱你 > 第五十五章

刀子割开了动脉,血流不止触目惊心。

        沈苡倒抽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靠在墙上痛到失力,顺着墙体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冯弈博迅速掀起衣角咬住,呲啦一声撕了一长条的布条下来。曲膝半蹲在她面前,按压住出血口用布条裹紧,替她做了伤口紧急处理。

        不顾她的拒绝一把将她托抱起,飞速冲出了弄堂。

        弄堂另一侧停着一辆黑色吉普,他在车前停了下来,一脚踩着车门找了个支点,单手托住怀里的沈苡把车钥匙从侧边口袋摸了出来。

        开了车门把她小心放进副驾驶位,替她把安全带扣好。一手搭着门把正要把车门合上,低下头无意扫到自己衣衫上染到的一大片血红色,动作顿住了。

        满目的血色,他抬了抬眼,视线落在沈苡的伤口处。

        布条已经被血水浸透了,她五指紧压住伤口,还是阻不住血水不住往外冒的趋势。

        胸口涌起一股奇怪又别扭的感觉,就像是胸腔里有两股绳紧紧绞在了一起,绷得很紧,怎么都解不开。

        “沈苡,你还记得我吗?”他突然闷声问道。

        沈苡紧捂着伤口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显然是不太能理解他这个时候问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干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记得。”她说。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绕到驾驶位坐进去,顾不上系安全带,一脚油门把车飙了出去。

        他清楚。

        她的记得,和他问题里的“记得”,时间线是错开的。

        遇上她的那一天,是他彻底逃离“魔窟”开始新生的第一天。

        外面的人是怎么称呼那个“魔窟”的?孤儿院——天使孤儿院。

        天使孤儿院里没有天使,住着一群恶魔。为首的那个,外面的人称呼他为院长。

        院长是个年逾五十的中年男人,面对孩子们的时候总是笑呵呵的,冯弈博初见他的时候也误以为他真是一个天使。

        不过后来他才发现,恶魔的獠牙是在夜深的时候才会偷偷地露出来的。

        他进孤儿院那年是十二岁,长得白净五官漂亮,放在人堆里能一眼就被抓住眼球的那种类型。院长见他第一面,眼睛都跟着亮了一下。

        在孤儿院最初的一个月,院长对他的生活也是多加照拂,很上心。入春的时候他得了流感,院长以担心传染为由,把他单独放在了院长宿舍,平日里吃住都跟院长在一起。

        那夜雨很大,几乎是泼下来的雨势,雷鸣声震的窗户都在晃。

        院长把他按在地上,眼底充斥着血红的欲.望……

        他试过求救,可始终没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因为他是畏罪自杀的企业家的儿子,母亲是人尽可夫的妓.女。

        “就那样的两个黑心肠的人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血脉都是脏的,能生出什么好苗子?”

        “满嘴谎话,竟然还冤枉院长是什么‘恋童癖’,这不是在恶心人嘛!”

        “院长对他这么好,被冤枉了还在替他说话,亏得他也有脸污蔑院长这么好的人。”

        他听到孤儿院里的工作人员私底下在窃语。

        监狱里最后的那次探视,冯铮隔着玻璃告诫他:“小博,你一定要记住爸爸说的话。在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你要先学会屈从。”

        屈从?他笑了。

        他本就是个心思重的,天生反骨。

        在那里硬熬了两年,终于找到机会从孤儿院偷跑了出去。

        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他必须得跑,逃离这里,去哪儿都行。临走的时候他趁人不注意从果盘里摸走了一把刀子,揣进兜里防身。

        顺着小路一路走一路走,身无分文又渴又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见到了灯光,见到了楼宇,全身的力气虚耗殆尽,终于倒在了巷子里。

        以为会这样死掉的,能这样死掉也好,他想着。

        意识消失,陷入昏迷状态。

        一股温热带着刺鼻腥味的水滋到了他脸上,他拧着眉,渐渐转醒。

        朦朦胧胧间看到眼前立了三个男人。

        中间的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带铆钉装饰物的皮衣,拉着裤子拉链的手抖了抖,裤子拉链拉上,醉醺醺的晃了一下:“呵,还是个活的。”

        他撑起一只胳膊从地上坐起,还没能坐稳,就被铆钉男弯腰揪住了衣服领子从地上拎了起来。

        “模样还挺周正,捡到好货色了。”铆钉男手一推,又把他摔回了地上,转过头对左手边的男人说:“娟姐那边正好缺货,小伟,你给娟姐打个电话,问问她需不需要咱把这小崽子带过去验验货。”

        他把手伸进了兜里,捏住了那把刀子。

        反正也是个死,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豁出去了。

        “呯——”玻璃制品碎裂的动静。

        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穿着一身规规矩矩的校服,明明是乖乖巧巧的长相,偏偏胆子特别大。

        单肩跨了个粉红色书包,包从肩头拽了下来,往地上一扔。手里捏着个碎了一半的玻璃酒瓶,玻璃渣子碎在脚边。

        举起那只碎玻璃瓶子朝铆钉男指了指,抬起下巴很嚣张的“喂”了一声:“我已经报警了啊!要滚就赶紧的!”

        口气非常的横,大有以一敌百的气势。

        面前的三个男人愣了愣,接连笑了起来,显然不把小姑娘放在眼里。

        “这小妞,这是打算自己送上门给我们钱赚啊。”铆钉男抬了抬手,说:“你俩一起,下手轻点啊,别弄花了脸。”

        警车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姑娘举着瓶子后退两步,朝身后挥手,大声喊:“这里这里!叔叔们动作快啊!可别让坏人跑了!”

        “靠!条子怎么来得那么快!”铆钉男踉跄两步,一个人往反方向先跑了。

        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跑。

        小姑娘目送着他们跑远,把手里的瓶子一扔,跑过去拽他:“快!能起来吗?”

        他记起自己被尿滋过,往后缩躲了一下:“别碰我,脏。”

        对她是感激的,可出口的语气硬邦邦冷冰冰的,他有些忘了该怎么正常与人交流。

        小姑娘一点都没介意他的态度,把他从地上架起来,快行几步捡了书包,拖着他扭头就跑:“赶紧跑吧!我那是唬他们呢,等他们回过味找回来就完了!快快快!”

        边跑边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按掉了警鸣音,拿着手机对他晃了晃,自夸道:“我真是太机智了!”

        他虚弱到脱力,只轻轻点了点头,任由她抓着自己往前奔。

        小姑娘的校服上印着“恒成一中”的校徽,皮肤很白,闻起来很香,抓住他的那只手温软。

        临走前小姑娘给他买了牛奶和面包,拍了拍他的肩,说:“朋友你好,我叫沈苡,草字头,下面一个以的苡,你叫什么?”

        他饿坏了,吞咽着面包含糊着说:“冯弈博。”

        小姑娘倒退着朝他挥了挥手,道了声“朋友你多保重,咱们有缘再见”,转过身上了公交车。

        都没来得及跟她道声谢,她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尽头。

        他把东西都吃完了,看着公车离开的方向蹲了下来。捡起手边的小石子,在地上端端正正写了一个字:苡。

        突然很想继续活下去,为了她那句“有缘再见”。

        那个黄昏骤雨初歇,有阳光照进了他的世界。

        “冯弈博。”沈苡声音很轻的喊了他一声。

        因失血过多意识渐渐有些迷糊,靠在椅背上眼睛一闭一闭的,身体软绵绵的往下滑。声音极度虚弱,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他的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踩实了油门,把手伸过去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动作停了两秒,又放开了。

        “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他安慰道。

        “我有点晕。”沈苡强撑着坐直了些,“跟我说说话,我怕我真会因为一点小伤就这么晕过去。那也太难看了,影响我的形象。”

        她脸色煞白气若游丝,还有心思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形象问题。

        “你想听我说什么?”冯弈博问。

        沈苡把手伸到他手边,抓住他的袖口往上拉了拉,问:“就跟我说说,你这个伤,是怎么弄的?”

        “滚水,浇过去,留了疤。”他轻描淡写道。

        沈苡用力闭了闭眼,感觉眼前有点模糊:“起因、过程和结果,我想听那个。”

        “为了钱,跟同样不要命的人比谁更狠,我赢了。”他配合着答道。

        身边的人没了动静,脑袋一歪,手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还是没能扛住,晕过去了。

        冯弈博的手靠过去,轻轻碰了碰她垂落的手,小心翼翼牵住,把她的手收进掌心。

        很温暖,是他不敢奢望的温度。

        在医院办理完手续缴了费,冯弈博站到病床边调慢了输液速度。

        沈苡还没醒,额角渗了汗。

        他在床边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弯下腰,轻轻抽走她口袋里的手机。点开,她的手机屏保是跟安玹一起拍的合照,两人的脸紧贴在一起,对着镜头笑的灿烂。

        冯弈博眯着眼睛看着照片出了会儿神,指关节捏的咔哒咔哒作响。

        用她的手机给安玹发了条消息,手机塞回她口袋,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他兜里的手机响了,在医院走廊接了个电话,回头看了眼病房方向,没再折回去。

        从医院离开,驱车去了迷城酒吧,在办公室换好了衣服。

        开了保险箱从里头拿了一盒药出来,用针管抽了满满一管,指尖抵住针管弹了一下。

        安非他命,常用来对付内鬼。能让人在受刑时精神亢奋意识完全清醒,受刑者的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下会痛苦到恨不得马上死掉,却又怎么都死不掉。

        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院长,他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慢慢杀死的那个恶魔。在他身上究竟片了几片肉下来的?时间隔的太久了,已经不记得了。

        那个男人跟块咸猪肉一样挂在十字架上,剔去的皮肉下能看到森森的白骨。苦苦哀求他的声音他依然清晰记得,时常萦绕在他耳畔。午夜梦回之际每每听到这种声音,他会心颤,却也让他兴奋异常。

        门被敲响了,他朝门的方向抬了抬眼。

        抓起桌面上的一把暗红色瑞士军刀在指尖翻转着把玩:“进来。”

        红毛像个粽子一样被五花大绑着踹了进来,脸朝下趴在地上,被人揪住一把头发,迫使他把脸抬了起来。

        “叫博哥!”手下人吼他。

        红毛服软,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博哥。”

        冯弈博咬了根烟在嘴里:“松绑。”

        红毛跪在地上,脑袋砸着地面哐哐哐磕了很有诚意的三个响头:“谢谢博哥!谢谢博哥!谢谢博哥!”

        脑门磕出了血,身上的绳子也松开了。

        红毛抬起头看着冯弈博:“博哥,我知道错了,以后那里的货源我再也不会去碰了。我该死!我不该对博哥存了异心,是我不对,博哥你别跟我这个蛀虫一般见识,我滚的远远的,以后保证不碍你的眼。博哥,你再给我个机会……”

        红毛边讨饶边狂扇自己耳光。

        “章爷,是吧?”冯弈博蹲到他面前,笑了笑:“你儿子,还挺可爱的。”

        “博哥!博哥……不行,你不能这样,我们这行都是讲江湖规矩的!博……博哥……”红毛一下慌了神,说话都不利索了。

        军刀在指间绕了个圈,冯弈博把刀子扔到红毛面前,冷着声道:“哪只手?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我自己来!自己来!博哥,你消消气!我知道你是个讲江湖道义的人,只要你能消气,能放过我的家人,让我做什么都行!”

        红毛捡起刀子,把右手摊平放到地上,握着刀柄的左手直颤,别过脸咬紧牙关,牟足了劲一刀子扎下去,扎穿了手掌。

        血水溅到了冯弈博的脸上,他闭着眼偏了一下头,缓缓吐出一口烟。

        “知道他们为什么背后都叫我疯子吗?”他睁开眼,眼底怒盛着血色。

        “博……博哥……”红毛痛到脸部表情扭曲,缩在地上团成一团。

        冯弈博的手伸向刀柄,握住:“因为我这个人,不讲理的。”

        刀拔起,又再次狠狠扎了下去,扎穿了红毛的另一只手。

        冯弈博微勾了嘴角,把烟吐到半死不活的红毛脸上,抓住他的衣角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你跟一个疯子,讲什么江湖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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