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恹愣了愣，转头便看见原本明亮干净的走廊变了样。
雪白的墙微微泛黄泛黑甚至起了霉，蜘蛛丝在各个夹角遍生，窗台地面落满灰尘。
还有一些干涸的，黑色的……血迹！
封恹将校长办公室的门彻底推开，灰烟迎面而来，他左右摆了摆手，将办公室的灯打开。
办公室摆设依旧，最前方的中心座位背对着他，窗外一片暗沉，不见阳光。
他径自走向中心位，手搭在椅背上，将其转过来。
椅子上，坐着一个骷髅，生前应该身高较矮，一只手上无名指带着金色篆刻着“福”字的戒指，，另一只手撑着下颌，似在思索。
封恹没有再观察，走到书柜前，目光扫过每行每列的书，最后落在第三排从右数第五本书上。
书架的主人可能有点颜色强迫症，每行每列都是颜色相仿的书籍，第三排一众绿色系中唯独这本是灰白色的。
他伸手拿下来，却发现这并不是一本书，而是套着书壳的精装笔记本。
第一页是笔记本自带的标序号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第二页第三页是世界地图，连续翻了七八页才找到正文。
日记记录了一个一个人从出入社会到老年的生平事迹，一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华的青年在经历挫折失败绝望后再得到成功后一点点沉稳，一点点改变，最后变成了一个喜怒不言于色，带上面具虚与委蛇的老狐狸。
从一往无前想要改变“社会”到现在被“社会”所“融合”。
“很可笑对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满是自嘲。
封恹面不改色转头，刚刚坐在办公椅上的骷髅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
封恹从进门时便有所察觉，但并没有在它身上感觉到恶意，便也没有放在心上，本以为它会一直装死，没想到竟然动了。
封恹看着笔记本，难得一句正常话：“没有。”
骷髅看向封恹。
封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温柔，他笑了一下：“不可笑。”
骷髅安静片刻，也发出沙哑的笑声，“很有意思的小辈。”
封恹不可置否。
骷髅叹了口气，丝丝缕缕的黑气从房间四处缠绕在它身上，终变为一个眉目慈善，气质沉稳随和的老爷子。
他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胸口名片写着他的身份。
岑州市凌河湾朝阳学校校长
赵爱学
赵爱学看着封恹，语气随意，说出来的话却毫不客气。
“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不对，你们都不是，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不过既然来了我的地盘，就要遵守校规，一套专门对你们这些外来人的校规。”
那诡异黑气在空中凝聚变成一张纸，一条条规则白纸黑字，清晰明了的写在上面，纸张飘飘荡荡，落在了封恹手中。
【朝阳学校非校人士校规
1不允许在上课期间擅自进入课堂，扰乱课堂。
2晚上12：00必须睡觉，4：00以后才可以醒来，地点随意。
3不可大声喧哗，打架斗殴，抽烟赌博，聚众闹事。
4不可无缘无故骚扰学员。
5……
……】
封恹将手里的纸揉碎，目光冷淡。
前面十条规则还勉强看的过去，后面那一批完全是无理取闹瞎扯淡。
赵爱学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语气还是那样的随意，但是封恹却在里头听出来威胁。
“所以，你是不想遵循规则了？”
封恹没有说话，他目光在房间扫视，似乎根本没有将赵爱学放在眼里。
【主播主播！不要作死啊！！！】
【行了，一个新人因为通过一个副本骄傲自满了，正常，虽然有点失望。】
【主播不要飘啊！】
【完了，芭比q了！】
【保佑保佑，主播一定是有原因的，就算不是也可能有后手！】
封恹的目光最终落在窗户上，窗帘掩盖之下，不紧不慢开口：“不用装了，毕竟不是真正的校长，怎么装到底是有些差错的，何必？”
“赵爱学”沉默，在一片安静中，发出嘶哑诡异的笑声：“嗬嗬……嗬嗬嗬……”
它笑了半天才止住，一双已经猩红的眼睛看着封恹，打量着，询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封恹当然没有看出来，全凭猜测，反正对不对都不亏，不过当然了，话不能这么说：“看到你的那瞬间就看出来了。”
“算了看出来又怎么样？这规则你同意好说，不同意，也要同意！”
“赵爱学”面露凶光，笑得格外狰狞。
封恹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表演，一板一眼指出错误：“表情太夸张，眼里情绪不够强烈，你没吃饭吗？说话一点力度都没有。”
“赵爱学”：“……？？？”
“我想，你应该是不能随便攻击的吧，或者说只有触碰到某个条件才能进行攻击，不然你也没必要在这里和我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看着“赵爱学”面部表情逐渐崩裂，封恹表示心情愉悦。
“你……”
“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不告诉你。”封恹难得小孩子气，拍了拍它的肩膀。
果不其然，肉眼看着的身躯其实只是由黑雾虚拟的，一碰便散，摸下去就全部是骨头。
封恹手上微微用了一点力，手里的骨头可能是年岁太久，已经干了，脆了，发出“咔嚓”“嗝哒”的声音，碎了。
他碾磨几下，化成了灰。
“当然，就算你可以随意攻击我，想来，我觉得你可能打不过我。”
封恹话不留情，在它心口戳洞，一个个都透心凉。
……
“哐”
封恹关上门，目光所及之处皆由残败恢复原来的新洁。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丢进一旁垃圾桶，没有做过多停留大步离开。
校长办公室的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一条缝，迎面而来的是一种难闻的腐朽气息。
没有一个人的校长办公室亮着灯，恍若明昼。
办公室整齐，但是书架边凌乱，一本书落在了地上，书旁边是被拆散架的骨架。
大概骨架的主人很喜欢这个骨架，连无名指上都带着一个金戒指。
而骨架很逼真，就像是真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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