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三四天，回家突然又变成自己一个人，庄秦有些不适应，大冬天的开着窗户在客厅看了会儿书，最后挨不住，往陈荣荣家去了。
他回来前，陈荣荣特地买了小鱼干和一些特产让他拎给俩小孩儿，正好回去看看。
他的车刚开进小区，就见小也和成成两个人背对着他这面，在小花园的台子底下低头捏东西玩儿。
他开了车窗，喊了两声，两个小崽子没听见，他就摁两下喇叭，又朝那边儿喊。
成成听到了，前后看了看，最后定格在庄秦的车上，庄秦冲他招招手。
成成二话没说，拉起小也就往他车跟前跑，他把车门的锁解开，俩孩子直接拉车门钻了进来。
成成进来后还往车厢内看了一眼，见没人才往里跨。
庄秦知道，成成这是想起周延了。他在周延在的时候，和只有自己的时候可是两种状态。
“庄秦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成成接了前座递过来的湿巾，扯开抽两张塞到小也手里。
成成不和小也一样叫“庄秦哥哥”。
“不行，你给我擦，我手冻僵了。”小也僵着手指握了握，确实僵了，弯不了。
成成也不好受，把湿巾摆在腿上，用力搓着手掌。
庄秦转个弯，开车进了停车场，“今天刚回来，怕你们惦记小鱼干早早就过来了。”
成成把手搓热乎，手指头活跃着灵活了点儿，把那两张抽出来的湿巾展平在小也手上，“我们没惦记，庄秦哥回家路上别着急。”
庄秦看后视镜里成成认真的说着话，觉得这小孩儿可不白疼，顿时拉了小也出来：“看看你成成哥哥，你钻进车里连哥哥都没叫呢。”
小也原本盯着自己冻得发红的手看，听这话登时圆了眼睛瞪庄秦。
以为他说什么反驳的话，结果一张口就来了句：“庄秦哥哥。”
小也像只小狐狸，成成就像只小麻雀。
庄秦把自己这个贴切形象的比喻夸了一番，把车倒进了停车位。
“走，别擦了，咱们上去洗。”
小也一翻身，手从成成手里抽走，下了车。
成成勾着身旁的袋子，也跟着下了，庄秦下车看见，把那两袋分量不轻的零食捞进自己手里。
“你帮哥拿手机。”
成成乖乖的接了。
这俩孩子不同岁，但年级一样，都该是今年升高中，庄秦问了两嘴孩子的功课，一大半都是成成在答，小也在旁边含糊着应声，恐怕是连寒假作业都没写完。
庄秦嘱咐两句，把俩孩子的晚上时间预定了，“吃完晚饭赶紧写作业，写不完没有第二份小鱼干吃。”
小也撇撇嘴，过了会儿偷摸附在成成耳朵边说：“我要是写不完，你分我一半吗？”
成成还没来得及说话，庄秦干咳一声，看眼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小也，又冲成成点点下巴，低头开门。
有小孩儿在，庄秦这热闹和冷清的缓冲期好过不少，晚饭给做的油焖大虾和蒜蓉茄子。
他虽然不怎么进厨房，但手艺还是很可以的，他只是懒得自己做饭而已，和陈荣荣学的。
等他出来后小鱼干的包装袋散了四个在餐桌上，不用猜也知道是小也干的。
“不好好吃饭就比不过成成。”他横着手在两人之间比了比身高。
小也着急的捉他的手，“不是我吃的，我高着呢。”
庄秦看眼成成，还真是成成吃的，“得，你门两个跟灵魂互换似的。”
两个孩子没听懂，茫然的看一眼庄秦，成成就想起刚刚那一通电话。
庄秦拿起手机看一眼，是陈荣荣打的，他打了微信视频过去，陈荣荣接了，身后晃动的背景不是自己家。
“妈，你又去哪儿了？”
他妈没听见，反问他吃饭没有。
“就要吃了，”庄秦拿着手机往洗手间去，举着手机往俩孩子中间一杵，“看，俩小孩儿。”
陈荣荣注意力从他身上下去，和两个孩子逗了两句。
那边儿陈荣荣身后突然传来周延的声音，他妈这是在周延家。
“陈姨，有想吃的菜吗？”
陈荣荣先是回头婉拒了，又把手机靠一边儿挪挪，周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入境。
“来，看你们另一个哥哥。”
陈荣荣这是又去找王姨了，他这亲相的还真是值，多了个儿子还多了个老闺蜜。
但眼下，俩小孩儿眼睛一瞪，原本热热闹闹的，顿时安静下来，庄秦觉得有意思笑了两声，“周延哥哥比你们两个还害羞。”
小也转转眼珠，看走过来的周延，兴许是隔着镜头没那么拘谨：“周延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
小也神在在的“哦”了一声，惹得成成看了他两眼。
庄秦于是把手机拿走，拯救了不自在的周延和俩小孩儿。
“晚上你做饭？”庄秦拿着手机出了洗手间，摄像头由下而上照着自己的下巴，不丑，但更谈不上好看。
陈荣荣暗示他好几次，都装没听见。
他妈在一旁看两个人大有一副聊起来的架势，赶紧制止了，“都吃饭都吃饭去，你不吃小周还挨饿呢，中午就没怎么吃。”
庄秦拿了一把筷子出来摆在桌上，给两个孩子一人分一把，又把视线投回屏幕：“怎么了？”
周延已经走了，陈荣荣拿着手机往空旷安静的地方走了走。
“你这两天不是去看过郑奶奶吗？今天上午不知道怎么摔了一跤，送医院去了，索性没什么大事，他儿子财财也回来了。”
“那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带着媳妇回来的。”
他和陈荣荣的信息不同步，问了几句郑奶奶，说没检查出什么毛病，多歇歇，养着就好。
“行了，你吃吧，我出去接接人。”
庄秦觉得有意思，他妈还是第一次这么乐意忙活。
“等着先别挂，我给你问问小周还有要说的没有。”
庄秦看着开始乱晃的镜头，背景从客厅转到厨房，周遭乱糟糟的，估计都是来看郑奶奶的那边的亲戚，郑奶奶家不能太乱打扰老人休息，在周延家接待的。
“您可别……”
他想制止，但是晚了，镜头里已经出现了周延的脸。
周延也是一脸懵，眼对眼的瞧了半天才问，“怎么了秦哥？”
庄秦心里狠狠地叹口气：“没事，要挂电话了，看看你有要说的没？”
周延看看举着手机的陈荣荣，明白了，看着庄秦摇摇头，“没有，秦哥晚上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很是客气，庄秦在陈荣荣满意的笑里挂了电话。
手机一放，两个小孩儿正盯着他看，他要捏眉毛的手一转方向，胳膊肘都没来得及和餐桌来个亲密接触：“快吃，待会儿写作业。”
到晚点儿的时候他上下楼各跑了一趟，把两个孩子送进门，回家洗个澡出来拿手机给周延发消息。
他得再问问郑奶奶的事，但周延好像也很忙，到快十点才给他回话。
周延说是刚把那一拨郑奶奶家的亲戚送走，刚才歇下来，陈荣荣也回家了。
郑奶奶没什么大问题，摔得时候膝盖和腰上都绑着保暖的东西，起到了一定的防护作用，不幸中的万幸，是平地摔得，不是上下台阶。
腿伤着了，以后怕是得好好养着了。
庄秦了解个大概，也稍稍安下心来，他回一句，“知道了。”
周延的消息框立马又跳出来一条。
【秦哥，不早了，早点睡，明天要上班。】
庄秦挑眉，看周延这么“体贴”，利索的打了“晚安”两个字就扔手机睡过去。
那头周延把最后一节烟抽净，看着没再回消息的手机，息屏，碾灭烟头，往床上一瘫也立时睡着了。
今天确实累了。
-
开工第一天，庄秦早去了半个小时，打算先去看看林跃，没想到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换了别的病人。
前两天还一直发“新年快乐”、“除夕快乐”给他，出院了居然闭口不提，他又去楼上看了一遭，林跃提到过的那间病房是空的。
看来两个人都好了，一块走的。林跃不想说，他当然也不会主动去问，于是就把这事儿搁下了。
到晚上下班，失踪的病人林跃再一次出现在了医院门口，没带墨镜，身上穿着鹅黄的长羽绒服。
俩人都没吱声，去最近的麻辣烫小店里搓了一顿。
“我昨天才出的院，脚上还是有点儿不对付，但楼上的好了我也不能赖着，庄医生给我找的护工我用了两天就给退了，我让他给您退钱，他不搭理我转头走了。”
庄秦想着林跃的脾气性格，估计是闹矛盾了，那护工是他用人情找的，退钱肯定是不会让人家退，只和林跃说已经退了。
庄秦看林跃辣的满头汗，给拿了两瓶冰镇的气泡水。
“今天算是庆祝你上班的，我请你吃。”林跃说完吞了小半瓶的水，喝完抹抹嘴，看着瓶子嘟囔道，“这会闹肚子吧。”
庄秦也是一时没想到，“那别喝了。”
林跃摇摇头：“吃爽快了换五分钟的拉肚子，挺值的。”
庄秦提醒他以后不能这么吃，得吃出肠胃病来，林跃敷衍着点点头。
等快吃完，林跃才说出这趟出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庄医生，你帮我给周延打个电话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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