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地扫了一眼消息,书柔就按灭了手机,生怕被唐以衡看到。
当然就没有回复徐欢，只隔空给她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拇指下意识地抠了下塑料的勺柄。
忍不住开始回忆，唐以衡忽然亲昵起来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想出结果来。
倒是被自己心里跳出的“亲昵”这个词吓了一跳。
连忙把思绪掐断，专心地盯着眼前的粥看。
空气很安静，连塑料袋发出的细小窸窣声，都清晰无比。
唐以衡低头查看了条微信,抬起视线往这边看来：“太烫了？”
书柔怔了下，摇摇头：“没有。”
于是拿着勺子，舀起一勺喝。
唐以衡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两人一个坐在空床头，一个坐在床尾。徐欢的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几轮,越看越火花四射。
要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真想扑上去把他们俩的头按在一起。
……
三节课上完之后，子秋过来换班。
看到唐以衡,明显有点吃惊。不过，她一向寡言少语,也不会打听什么。
书柔把医生的交代跟她说了一遍,然后拎起床头柜上扎好的粥盒,准备离开。
唐以衡在门口等她。出门的时候，他无比自然地伸出手，身体微倾过来，拎过她手里的塑料袋。
两人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一起。
清晰的触感慢了半拍,擦过她薄嫩的皮肤。书柔蜷了蜷手指，望了眼唐以衡走出几步的背影。
从中品出了有点甜的味道。
尽管，谁也没有说出口。
但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周末，书柔再次登陆T站的时候，差点被铺天盖地的“小黄歌”给淹没。
她国庆期间没能找出空闲来直播，欠条打下去，一直没时间还。终于引起了“众怒”。
一大群粉丝在她的主页下面留言。
[告诉我小姐姐去哪里了！！]
[姐姐还记不记得欠我们的小黄歌……]
[木木你看今天的太阳，像不像你欠我们的那首小黄歌]
[楼上的哈哈哈哈哈，学到了新的催更姿势]
[你们别催小黄歌了，万一把小姐姐吓走了怎么办，我就催个直播，露个手就行]
[楼上好卑微]
[我就想被小姐姐翻个牌子！更加卑微]
[姐妹们你们怎么肥四，说好的小黄歌就是小黄歌，木木的粉丝绝不退让！]
[……]
留言一下都翻不到头，书柔粗粗看了几条，“小黄歌”是最密集的词汇。
不禁有点头皮发麻。
忍不住开始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再认真考虑一下。
随便找了几个歌名搜索了一下，歌词全都是…直白，浅显。
就算有晦涩的，也一看就懂，色/气满满了。
书柔咬了下嘴唇，这要怎么唱呀…
倒不是她想食言，而是…现在唐以衡也知道她的账号了。
简直难以想象，万一被他听到。
毕竟这样的事情，开学也有一次。书柔当时只是随口跟徐欢开了句玩笑，哪知道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回想起来，那种尴尬的感觉还挥之不去。
有前车之鉴，书柔更不想被他听到自己这样掉节操。
思索了下，书柔打开了直播间，先跟粉丝们解释了下最近事情比较多，然后唱了几首歌。
有弹幕提到小黄歌。
各种歌名成片成片地刷过去。
有好多书柔连听都没听过。
她下意识地说：“最近不能唱啦。”
起码，要等风头过去一段时间。
最好唐以衡忘记她有这个T站账号……
[为什么！！]
[我每天都在盼望小黄歌]
[我们还要等多久呀]
[突然心碎了，木木你听见了吗]
[……]
书柔想了下：“再过段时间吧。”
因为在想事情，她的声音有些许的飘忽，听起来很轻很淡。
立即有细心的粉丝问：
[木木听起来不是很高兴呀]
[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抱抱木木]
书柔很快回神，笑了下：“没有呀。因为最近比较忙。小黄歌需要学的呀。”
[呜呜呜木木真的好温柔呀想娶回家]
[突然有种罪恶感怎么办呀，我们真坏]
[我也觉得我们好坏，小黄歌会不会毁掉木木一直以来的小清新风]
[不忍心逼木木唱了……]
书柔见机试探：“那我可以不唱吗。”
两秒过后，弹幕飘过满屏的“不行！！！！！”
书柔：“……”-
因为赶着回去做林教授布置的设计作业，书柔只在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就准备去学校了。
临出发前，她路过客厅的偏窗，忽然脚步就顿了下。
这扇狭而窄的窗，刚好够容纳下一个人的身形，跟唐以衡家的那扇是相对的。
这个时候，他家的窗户半阖着，反着透亮的光，看不清后面的样子。
书柔下意识地走到窗边，手肘顺势放在窗沿上。
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会儿。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走神。一会儿想设计作业，一会儿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忽然，她听到一声轻响，抬起视线看过去，发现对面的窗户打开了。唐以衡斜倚着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书柔愣了下，嘴唇轻轻张了张。
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唐以衡轻笑起来：“偷看我？”
书柔登时脸红：“没有。”
她哪里知道，他就在那扇窗的后面……
“逗你的，”他随手搭在窗户上，一双眼里盛满笑意，“是我在偷看你。”
“……”
这样更不好意思了。
书柔的手一下搭上窗户，想迅速把窗给关了。
对方则眉不动眼不眨地看着她，似乎笃定她不会这样做。
过了下，书柔泄了气，小声地说：“我要去学校了。”
“这么早？”
书柔嗯了一声。
“那等我一下。”他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窗边。
书柔也迅速转身，跑进房间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缓下心跳。然后开始整理房间。
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收拾的。
她的房间一向都保持得干净整洁。
但就是，想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刚把那天从外婆那里带回来的相册放进书柜，就接到乔馨平的电话。
“书柔。你出发了没有？”
乔馨平早上就去小姨家打麻将了，知道书柔今天下午去学校，嘱咐她把东西带好。
“还没有。”
“哦那刚好，梦瑶今天也想早点去学校，你来带一下她吧。”
小姨家离这边有点距离，书柔应了声好：“我大概半小时之后到。”
“好的。路上小心。”乔馨平说。
挂了电话，刚好看到唐以衡的微信进来：“我在你门口。”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又开始乱了。书柔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有些微恼：“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唐以衡站在外面，背对着她。门发出的响动让他转过身来，看见书柔的时候，眼角微微一弯，更有一种英俊帅气。
“我还要去接一下我妹妹。”书柔小声道。
“嗯，”唐以衡点点头，“我带你去。”
书柔抿了抿唇：“我本来也打算开车去的。我带你们就好了。”
“嗯…但是蹭了你那么多次车，”唐以衡慢慢地说，“就让我报答一下吧。”
“……”
之前载他都是顺路，根本谈不上什么麻烦。
他居然说报答。
而且，语气听起来似乎也不那么正经。
书柔定了定神：“那好吧。”
两个人上了车，书柔因为神思有点飘渺，抓着安全带要扣的时候，几次都没扣进去。
她只得低头去扣，没想到唐以衡却比她更快地抓住了安全带，然后轻轻往下一带，“咔哒”一声，她就被束缚在了座位上。
书柔有点懊恼，蹭了蹭指尖。
唐以衡勾起嘴角笑了下：“也许是不习惯。”
书柔问：“什么？”
“不习惯我这辆车安全带的扣法，”他淡笑了一下，伸手挂挡，“没关系，多坐几次就习惯了。”
书柔咬了下嘴唇，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其实，没太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刚才他伸手挂挡的时候，神情淡淡，动作显得更加漫不经心。
就让人觉得…好苏。
书柔用手背贴了贴脸，慢慢把目光移向窗外。
原来，对一个人产生好感，真的会迷恋他做的每一件事。
心里有点忐忑，却也欢喜起来-
邹梦瑶按照书柔的指路，找到这辆车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姐，你换车了？”人行道还是红灯，两人还没挂电话，邹梦瑶索性在电话里跟她聊起来，“我记得你原来的车是白的吧，也不是这个牌子啊……”
书柔抿了下唇：“没有……”
刚好有车经过，书柔后面几个字被淹没在车声里，邹梦瑶没听清。也懒得在电话里问了。
她拉了下书包带，随口应了句：“哦哦，那我挂了。”
红灯开始倒数，跳成绿灯的时候，邹梦瑶一蹦一跳地过了马路。
她习惯性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却发现书柔坐在那里。再往里侧头一看，驾驶座上那个男生简直帅到没有天理，少女的灵魂就像过了电，险些被劈成两半。
邹梦瑶激动地窜上了后座，刚想开口打探几句这位帅哥的信息，顺便八一八他跟自家姐姐的关系。
但是，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
车子平稳地行驶，前面两人都没有说话，邹梦瑶没敢轻举妄动，打开微信，给唐落发了个消息：[落落！]
那边很快回了个问号过来。
紧接着是[我现在从家里出发了，估计十多分钟到学校。]
邹梦瑶哪里还顾得上回复这个，连忙叫她发一张唐以衡的照片过来。
[唐落：我找找啊]
[唐落：他不喜欢发照片的，好难找]
邹梦瑶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唐落给她发了张图片。
应该是过年的时候，在别墅照的全家福。
十多个人，邹梦瑶粗粗扫了眼，不得不感叹唐家的基因都好强大。
连女人手里抱的小婴儿，眉眼都要比一般的婴儿可爱许多。
唐父人过中年，依然能担得上“帅”这个字。而唐父边上站的，毫无疑问就是唐以衡了。
邹梦瑶看了好几眼，真是照片跟本人都帅的典型。
挂在桐中橱窗里的，还不算是他最帅的照片。
那边唐落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我要我哥的照片？]
邹梦瑶回了个：[没什么，我觉得我搞到个大新闻]
[唐落：？]
“怎么想到这么早回学校？”书柔问。
邹梦瑶回复打了一半，闻言答道：“快期中考试了，我想多去去图书馆。”
邹梦瑶一直以来学习态度都不需要家人操心，书柔点点头：“也要注意休息呀。”
“好～”邹梦瑶眼珠一转，笑吟吟地说，“姐，你最近应该很忙哦？”
书柔不解：“怎么了？”
“嘿嘿。”邹梦瑶神秘地笑了下，并没搭话。
又要谈恋爱，又要上课。
当然很忙啦。
没想到，唐以衡却在这时出声，眼神淡淡地瞥过书柔：“是挺忙的。”
他这样的男生，本来就是很多小姑娘看一眼就会产生好感的类型。
现在自己说的话又被他认同，邹梦瑶更加对他一百个满意，在心里坚决地承认了这位未来姐夫的地位。
“接下去还会更忙。”顿了下，唐以衡又补充。
邹梦瑶笑得肩膀都在抖。她忽然觉得学校传说中的那位男神，也并不是高冷不可接近。
反而，有时候说的话，真是太太太意味深长了。
邹梦瑶追星追出了职业病，在角落里抠糖是家常便饭，看什么都带点滤镜。
更不要说唐以衡对书柔明显是来真的。邹梦瑶此刻恨不得给他们俩加一把大锁。
书柔全然是一头雾水，并不知道唐以衡跟邹梦瑶在打什么哑谜。
下意识地问了句，那人却回答：“你很快就知道了。”
着实让人有点点郁闷。
不过，书柔并不是今天最郁闷的那个人。
唐落跟邹梦瑶早早地约好，谁先到谁在校门口等。结果她先到，邹梦瑶却连消息也不回了。
唐落连续轰炸了好几条，对方才忙里抽空般地回了一句：[马上到]
于是她继续等，没多久，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门口停下。
邹梦瑶从这侧车门里下来，看到唐落挥了挥手，又跟探头进门里说了句什么，随后，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
唐落就看到了自己堂哥的脸。
“……”
唐以衡看到唐落，简单地抬了下下巴，表示打招呼。
唐落倒是习惯了自家堂哥冷淡的样子，但是…没记错的话，他一次也没有送自己上过学！
登时心里就不平衡了。
邹梦瑶一过来，她就立刻进行了严刑拷打。邹梦瑶被她掐着脖子，连连叫冤：“你没看到副驾坐着我姐吗，我就是个添头，电灯泡。”
“……”
唐落松开了邹梦瑶，回忆了一下：“难道，那天他也是在给你姐打电话？”
怪不得那么温柔。
“很有可能。这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好上了，等我放假请我姐去喝奶茶，再慢慢问。”邹梦瑶跟她一起往学校里走，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顿住脚步，“哎！那我们以后不就是亲家了？”
唐落反应过来，也有点激动：“好像是的！”
邹梦瑶感叹：“啊，有姐姐真好。刚才在车上，你哥还说如果这礼拜没人来接我，他跟我姐姐可以代劳。”
唐落：“……”
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以唐以衡为荣。
别人提起唐以衡，唐落总是非常骄傲地宣布：“那是我哥！”
现在想想，哥哥有什么用。
最后还不是要被别人的姐姐拐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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