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职场 > 容我放肆一下 > 殿下的掌中娇(二)

无论如何亦无可能料到,少女怀春时期便开始纠结的梦,居然在眼下用这样惊世骇俗的方式来强行圆满。

        像是老天爷做弄的玩笑,尘封记忆里救她一命的少年,变得乖戾无常,上一秒要杀她,这一秒忽而又掐着她的腰说着荒唐的话。

        荆羡被迫依附在他怀里,他身上熏过香的衣袍有一些冷冽的松木味道,伴着他清浅呼吸,一点点散开在空气里。

        有几分熟悉,却又不完全一致。

        直至今时今刻,荆羡才发现,原来她弄错了的,往日光凭嗅觉调制的那些香料太过浓烈,并不如眼下这样清新。

        而这样暧昧缠绵的姿势,让这淡薄的香气发挥到了极致,仿佛将她带回被拯救的那一晚,她是如何在冰冷刺骨的绝境下被他拯救,又是如何裹着带有他体温的大氅复苏了神志。

        一时间,荆羡竟将自身处境抛诸脑后,忘了自己有多违背礼义廉耻地同名义上的继子纠缠,亦忘了方才差点窒息的恐慌。

        她就这样愣愣地瞧着他。

        这张脸生得极美,五官无一不精致,却难得不含任何脂粉气,眉宇间有着毫不掩饰的张扬和散漫,似是世间万物皆不放在眼中。

        他的神情,同上元节马背上惊鸿一瞥的少年如出一辙。

        彼时他没能将她瞧入眼里,这会儿却肆意桎梏着她,完全无视身份约束,如闲来无趣逗弄宠物,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咬她的唇。

        太过离经叛道的孟浪行径,让荆羡一片混乱。

        她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千金小姐,家里娇生惯养,平日里更是被保护得极好,连见外男都有避讳,更勿论这样本该发生在夫妻间的缠绵。

        小姑娘迷迷蒙蒙,睁着一双清纯美丽的眸,三分茫然七分迷恋。

        落在习惯于掌握生杀大权的容淮眼里,意外地顺眼。少年性子阴冷耐性极少,若是她哭哭啼啼有所挣扎,指不定就被惹恼,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荆羡不知道自己无意中逃过一劫,等到内殿的门被人从外轻轻叩击两声,才恍然惊醒。四目相对,是他冷静带着审视的目光,毫无半点意乱情迷。

        说不清是难堪还是恐惧,她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面上滚烫,身体却因为衣不蔽体而冰凉,只能重新抱起被褥,努力缩到角落。

        只是这皇后的寝宫虽富丽堂皇,这床却是到达那日找人去内务府按她喜好采购的,并不宽敞,她再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

        容淮瞥她一眼,收起唇角弧度,站起身走至门边,指尖挪开锁扣,淡声:“进来。”

        方才担了宫变重头戏的年轻太监不敢贸然抬头,垂着脑袋进来,而后跪在那摊血迹边,恭谨道:“殿下,是时候了。”

        容淮嗯一声,也懒得再看床上惊魂未定的少女,临走前漫不经心留了句:“母后受惊,儿臣改日再来探望。”

        荆羡憋回眼泪,胡乱地把床帐放下,闷不做声。

        容淮抬脚离开,来时满身戾气,走时反而收敛了些,面上松散,瞧着心情尚可。

        “王长玄。”

        跟在后边亦步亦趋的太监止步,膝盖弯下去:“奴才在。”

        容淮摩挲着指节处的玉扳指,慢条斯理地开口:“里头那位……”他顿了顿,似没思虑清楚,未把话说全。

        王长玄无从揣摩他的心意,硬着头皮劝道:“殿下,荆家在朝堂仍有诸多祸端,他们特意送进宫的人,怕是留不得。”

        容淮面无表情:“依你高见该如何处置?”

        王长玄立马冷汗直冒,额头连连叩地:“奴才多嘴,奴才该死,请殿下赎罪。”

        容淮皱眉:“行了。”他撩开衣袍,大步迈过宫殿正门,途径御花园的荷花池处,眯了眯眼,脑海中掠过几分短暂的画面,仔细回忆却又想不起来。

        他并不喜欢这种未知的遗落,在石凳上坐了会儿,吩咐:“派丁卯盯着她。”

        王长玄低声应诺。

        须臾,皇帝寝殿的方向传来多人的凄厉哀哭,撕破了子时的宁静,很快丧钟声起,这场早就布置好的大戏终于开场。

        容淮勾着唇,颇有闲情逸致地望着池子。月色如银练,靡靡散落在花开正好的水面间,他瞧了会儿,并没有动身的意思。

        王长玄不得不再度冒死进谏:“殿下,是时候了。”

        容淮恍若未闻,单手支额,指尖轻点在石桌上,莫名提到了坤宁宫里的小皇后,轻笑了声:“她像极了我年幼时走丢的猫。”

        王长玄没接话,他伴在这位阴晴不定的九皇子身边十二载,对他的过往一清二楚。

        只在心里暗自想。

        这猫哪里是走丢呢,分明是玩闹中途被三皇子的侍从摸了两把,就被这位喊人抱出去摔死。才八岁的孩童,早早经历过母妃枉死的惨剧,心智早熟深沉到旁人难测。

        无论过去有多喜爱的宠物,沾了不喜欢的人气息,便毫无留恋地选择终结它的生命。

        这等狠心,这等残忍。

        王长玄如今想来,仍然不寒而栗,回眸望了眼坤宁宫的方向,他不由自主为这娇柔的荆家姑娘感到惋惜。

        至于荆羡,经历过这么一遭,夜半起了高热梦呓不断。她原本身体康健,无奈及笄那年落水后有了病根,今晚夜露深重,加上衣衫单薄受到惊吓,旧疾新患双叠,愈加棘手。

        太医院连夜赶来问诊,娘娘千金之躯,开的药方亦不吝啬,库房里的贵重药材全都用上。即便如此,等到荆羡从无尽的昏迷中清醒,也已经是十日之后。

        这皇城,早就变天了。

        荆羡大病初愈,从心腹那边闻得这些时日的消息,不敢置信地睁大眸,因为激动,饮下的苦药没压住,咳嗽起来。她费劲地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固执追问:“你、你再说一次。”

        稚羽叹口气,神情复杂:“娘娘,您如今已是太后,新皇登基下的旨意。”

        荆羡深吸了口气,从她捧着的罐子里跳了一颗蜜饯含在口中,良久才道:“新皇……是哪位?”

        稚羽小心翼翼环顾四周,见宫娥们都在外间,放下心来,压低声线:“先帝留的遗诏将皇位传与了十二殿下,新皇尚年幼,由肃王辅佐朝政。”

        荆羡沉默。

        哪有什么遗诏,不全凭那位翻云覆雨么?那晚发生的事儿,除了她之外,怕是全给灭口了。

        而稚羽话中摄政的肃王,除了他之外,更是无需做第二人设想。

        荆羡不知道他留下她意欲为何,在当下节骨眼,她没办法考虑更多,唯一所盼,就是能活下去。

        蝼蚁尚且偷生,她亦不能例外。

        荆羡没忘记叔伯对父母的威逼利诱,他们家是荆家旁支,过去无人打扰,经营一方水土逍遥自在,而后她被迫牵扯上这勾心斗角的朝政后,便身不由己。

        如今年幼的胞弟寄养在了本家私塾里,说好听是悉心培育,说难听就是堂而皇之的牵制。

        荆家为送她入宫付出太多,若是她毫无作用地死了,对方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一念及此,荆羡心烦意乱,嘴里的蜜饯食不下咽,她吐在白瓷小碗里,掀开被子起身,“更衣。”

        稚羽拗不过她,只得应从。

        宫里的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位新晋太后的状况,她像是被遗忘。先皇留下的嫔妃一视同仁,除去生育皇子公主的,其余全都绞了头发送去静心庵常伴青灯。

        故此,每日晨昏定省统统省去,根本无人打扰,就连新皇,也因国丧期间服孝,只在她醒来的第二日前来探望过一次。

        荆羡同新皇全程无话讲,他小小一只,五六岁模样,包子脸,张口闭口都是九哥如何如何。

        她中途没忍住怼了一句:“这江山究竟是你坐还是你九哥坐?”

        小孩懵了,半晌拍桌子,努力板脸:“母后慎言!”语罢就领着太监宫女,浩浩荡荡走了,自此再没来过。

        荆羡乐得轻松,她性子天真无忧,看似柔弱实则坚定,哪怕置身狼窟虎穴,也挺能为自己调剂。三个月光景,坤宁宫的花园里就搭起了秋千,还种了一小块花圃,没了外界打扰,小日子属实过得不错。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

        皇城最热的三伏天,即便有位份的冰块镇热,她依旧睡不着觉,过了午夜,守门的宫女悄悄离去,忽而响起鹧鸪的叫声,寝殿窗口塞入一封信笺。

        轻飘飘地飘落,置于青石玉地面。

        分明是要故意让她瞧见。

        荆羡坐起身,开始喊稚羽的名字,无奈半天都没有响应,她有些着急,走到外间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悄无声息被迷晕。

        她心烦意乱,捡起那封信,封口处见到父亲熟悉的笔迹。再拆开,里头竟然还有一封,似偷梁换柱。

        荆羡展开信纸,借着烛光草草一览。

        本家来的信,第一行便是阅完即刻焚毁,她的心不由自主狂跳,瞧过三行字,便知大事不好,正欲往下看,屋梁上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响动。

        由近及远,像是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施展轻功而去。

        荆羡愣了愣,开始朝外狂奔。

        果不其然,万籁俱静的夜晚,有道身影轻飘飘,沿着树梢点了几下足尖,便朝着灯火通明的议事殿而去。

        那里应该是摄政王代为处理奏章的地方……

        荆羡无力瘫倒在地,她早就该料到的,这人一定派人监视了自己,如今这同乱臣贼子往来的把柄被捏住,她的性命可否还能保全?

        答案显而易见。

        荆羡趴伏着,望向天边圆月,渐渐,想到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她忽而奋力爬起,擦去眼角泪水,回去披上外袍,步履匆匆地朝议事殿赶。

        内侍官见到她未能反应过来,惊诧:“太后娘娘?”

        荆羡仰着头:“本宫要见肃王。”

        内侍官婉言拒绝:“娘娘请回,肃王殿下正处理政事,不便接待。”

        荆羡懒得和他多费唇舌,对着那紧闭的门扉,不顾形象地高叫:“容淮,容淮!”

        她这样直呼摄政王的名讳,简直吓坏了一干宫人,怕被牵连,太监宫女们纷纷跪了一地。

        须臾,王长玄出来,眸色带着怜悯,温言细语地道:“娘娘,殿下请您进去。”

        荆羡捏揣着袖口暗袋里的那封信,衣领都被冷汗浸湿,其实她没得选,弃暗投明,还是弃明投暗呢?

        若是两边都为暗,她还有什么必要纠结,干脆择良木而栖,拼死一搏。

        屋里的俊秀少年坐于案桌后,玄色衣襟一尘不染,墨发高高扎起,露出光洁额头,瞥见她进来,似笑非笑:“母后如此焦虑,所为何事?”

        荆羡兀自镇定道:“本宫有几句话要同肃王说,你让他们都退下。”

        容淮靠着梨花木圈椅,默不作声打量她半晌,这姑娘穿着就寝的雪白内衫,外头搭了件红色斗篷,简直像是来逃难的。

        他笑了笑,瞧向阴影处早她一步到达的暗卫,手指轻抬。

        掌灯研墨的宫人顺着旨意退下,负责监视坤宁宫的丁卯也一并撤离。

        偌大的厅堂,烛火盈盈,便只剩下了两人四目相对。

        等了半刻,容淮有些不耐,纤长指尖捻了一本明黄奏章,“母后莫非瞧不出来,儿臣还挺忙的。”

        荆羡撇开脸,颤抖着手解自己的衣衫,面红耳赤:“本宫问你,那日说活下去的方法,可还作数?”

        容淮扬了下眉,见着那红色外袍落地,好看的唇角扬起来,语调亲昵又恶劣:“那要看母后的诚意,若只是脱两件衣衫,可就别怪儿臣出尔反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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