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职场 > 容我放肆一下 > 承诺

落日余晖西沉,窗帘设施陈旧,上头连着罗马杆的环扣坏了几圈,边上的布幔要掉不掉,暗红光线从缝隙里透入,为这昏暗的室内更添一份暧昧。

        早就废弃的器材室,安静到能听见彼此呼吸的环境,还有恶意禁锢着她的美少年。

        这几样元素叠加,仿若一部即将突破下限的奇怪小电影。

        荆羡一团乱,脑子如浆糊,全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都没得及回应他先前的话语,只能仓促摁住他的手。

        “怕了?”少年笑得古怪,完全不将她的那点儿反抗看在眼里,微凉的手指持续煽风点火,一手摁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腕骨扣在耳边。

        对于荆羡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娇小姐来说,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眼下情况对于她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惊心动魄。

        像只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她垂着眸,睫毛慌乱地颤:“能不能别这样,我要起来。”

        她都不敢正常呼吸,连说话都是轻到了极点,怕惊动了他,就会惹得那只手四处作乱。

        容淮面无表情,神色漠然地看着躺在软垫上的小姑娘。

        她如惊慌失措中落入陷阱的无辜者,浑身都在细细密密地颤栗,偏偏那张脸仍然清纯如白蔷薇,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也不恶语相向,像是心甘情愿容忍他的卑劣。

        他有那么一刻心软了两秒,而后却不受控制地想起,想起那个备受煎熬的夜晚。

        她堂而皇之当着众人的面,不顾周遭视线,甜甜蜜蜜和十九中那个小白脸手牵手走掉的场景。

        分手的两个月。
        找他做了备胎。
        如今复合,竟然连会所都不肯过来了。

        演技着实不错,也够绝情。

        容淮勾起唇,漂亮的眼里盛满讥诮,也不知是嘲弄自己,亦或是在讽刺她。只是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掐在她腰间的手一点点收拢,像是要故意弄上点什么痕迹。

        荆羡哪里吃过这种苦,小时候打针都要哭到死去活来的人,根本受不得这种对待,没多久,眼泪就被逼出来,睫毛湿润,盈盈欲泣。

        意识到武力悬殊巨大,挣扎徒劳,她吸吸鼻子,小声道:“你好好说话,你弄疼我了。”

        容淮不为所动,俯下身,鼻尖蹭着她耳朵,异常狎昵的姿势,“你明明很清楚。”他侧过脸,高挺的鼻梁不轻不重沿着她脖颈的线条摩挲,语气很轻佻:“现在有比聊天更重要的事。”

        宛若吸血鬼初拥,强行汲取着少女的鲜血。

        荆羡睁大眼,吓到泪水夺眶而出,晶莹的水珠子掉线一般落下来。虽然很喜欢他,但她没想过会被这样轻慢地对待,也不知道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突如其来地让这个人黑化。

        她撇开头,想躲开他的逗弄,却不知这样的姿势更方便了他。

        颈部皮肤纤薄,少年的行径肆无忌惮,荆羡是真的害怕,示弱求和的话都组织不起来,翻来覆去就会一句:“我们还小,不能,不可以……”

        容淮顿了顿,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

        “现在才来讲这些狗屁的道德规范。”他笑容阴恻恻,盯着她的眼睛,语速很慢:“哪门子的高中生每周乔装打扮来会所花天酒地?”

        “又是哪门子的高中生这么会玩心计,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嗯?”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反问的嗯字,荆羡的腰肢被他用力提起,随后就跟摆弄洋娃娃似的,将她抱到窗台上。

        贴得很近,少年灼热的鼻息全散在她脸上,他垂着眼睫,把玩着她的手,一根根捏住,摩挲着纤细的骨节。

        随后也不说话,时而抬眸扫她一眼,眼神阴鸷,像蛰伏的野兽,又像在考虑从哪边下口更方便享用猎物。

        荆羡头皮发麻,不知自己所犯何罪的人永远最惶恐,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心情复杂到了顶点,她盘算着跑去开门溜走的几率,又不安地回想起这两周和他断联时食不下咽的苦痛滋味。

        犯贱也好,心有不甘也罢,到底还是舍不得,舍不得即将美梦成真的圆满,亦舍不得短暂拥有过的希冀。

        当然,容淮的矛盾心境,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一个在矜持和留恋里反复横跳,一个则是在沉沦和放手里左右煎熬。

        气氛倏然变得古怪,两人相顾无言,沉默无穷无尽地绵延下去。

        良久,荆羡终于率先打破僵局,小心翼翼地翻转手腕,试探着捉住了他的指尖,“容淮,你在生我气吗?”

        女孩子特有的柔软嗓音有些微讨好的甜腻,混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委屈,足以逼得人心房的城墙轰塌。

        容淮顿住,唇边嘲弄的弧度拉平,他死死盯着她,眼底猩红一片。

        想给她一些教训的。
        想听她哭叫,想逼着她分手。
        更想将她锁起来,哪儿都不让她去。

        暴戾的念头充斥在血液里,过去的十七年,他的人生里从未有过真正的渴求,他习惯于黑暗为伍,也无比厌恶着对立面的光明。

        直到这一束光灼热又固执地笼罩他的世界,他从冷眼旁观,到弥足深陷,不过区区三月。

        如今,被她当成小丑戏耍,竟也可悲地仍不愿意放手。

        意识到这点,少年的眼神愈加晦涩难懂,目光掠过她脖颈上方才自己弄出来的青红痕迹,他忍不住想,在他没见着她的时日里,那位病恹恹的小子,是否一直都在享受本该只属于他一人的甜蜜。

        占有欲无限滋生,阴暗的想法层出不穷,容淮压着邪火,将她带到怀里。

        从未有一刻如眼下这样难堪,似打碎脊梁骨,自尊心碾磨成灰,他掐着她的下巴,终是无可避免地做出了妥协:“回去跟他分手。”

        荆羡有点懵:“和谁……分手?”

        容淮气笑:“还跟我装呢。”

        以为自己幻听,荆羡艰难地清了清嗓子,顺道扯了下耳垂,妄图清醒一点。

        很快,惊慌失措之下暂时遗忘的画面重新倒带,他冷笑着问她耍人团团转是否很得意,他面色阴沉,甚至提到了某位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

        结合两周前夜宵摊回去之后他刻意冷落自己的态度,荆羡推断出一个啼笑皆非的真相。

        好家伙,敢情是把她当脚踏两条船的渣女了。

        也难怪,她和荆焱是异卵双胞胎,光从外貌判断,的确大不相同。学校里很早就有她在外校有对象的流言蜚语,她从前拿来挡桃花一直懒得澄清,却没料到如今竟然真的闹了个乌龙。

        说不清是何滋味,荒唐的笑意从心底冒出,渐渐止不住。

        荆羡仰着脑袋看他,笑得酒窝都陷下去,慢吞吞眨了眨眼,拉长了语调:“什么啊,原来你在吃醋啊。”

        用的是肯定句,有几分调侃的调调,在当下语境里,落入容淮耳里,可不就成了火上浇油的催化剂。少年再难克制,将她箍得更紧一些,一边低头凶狠地吻她。

        带着惩罚性质,唇齿撬开,就是半点不客气地进攻。

        这个吻实在算不得温柔,粗暴狂野,像是迷失在沙漠的旅人,遇到一点绿洲里的雨水,全凭本能行动。

        荆羡完全就是在作死,能解释的时候不好好解释,被亲到大脑缺氧才含含糊糊地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费力找了个呼吸的间隙,语速飞快:“十九中念书的是我孪生哥哥。”

        容淮怔住,眼睛微微眯起,似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荆羡手抵着他的肩膀,往后拉开些许距离,发誓一般举起三根指头,“真的,不然你今晚来我家门口瞅瞅,看他在不在。”

        轰轰烈烈的虐恋情深剧情,中途拉跨,陡转急下。

        误会解除,天大的荒唐。

        容淮默不作声,过了很久,才在她颈后捏了捏:“他管你很严?”

        荆羡皱着眉头,小脸苦哈哈:“是有点,最近都不方便晚上出门了。”她叹口气,想到约会的次数要被迫减少,一点都没掩饰遗憾。

        容淮懒懒搂着她,不咸不淡瞥她一眼。

        小姑娘天真烂漫,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随意瞧一瞧,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笑了笑,如引诱夏娃吃下苹果的魔鬼,慢悠悠地道:“翘过晚自习没?”

        荆羡很快明白他的意图,优等生的自觉让她立马拒绝了这个天大的诱惑,头摇得坚决:“不太好。”

        容淮扬了下眉:“那算了。”

        他抽回手,慢条斯理往外走,语调凉凉的:“等你哥什么时候免了你的禁闭,再见面。”

        荆羡:“……”

        根本没办法抗拒,她被拿捏得死死,从后边扯住他的袖子,红着脸:“一个月最多一次。”

        容淮笑得痞坏:“随你。”

        荆羡朝他走近,依偎入少年的怀抱,他没什么动作,就任由她靠着,手指穿梭在她的长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安抚小猫似的。

        就挺舒服。

        她闭着眼,掌心熨贴着他的腰线。

        他有点瘦,身形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高瘦颀长,可她手下的皮肤触感却是想象不到的强硬,截然不同于外表的清俊。

        荆羡莫名其妙联想到他方才在篮球馆里扣篮时衣服撩起擦汗露出的腹肌线条。当时惊鸿一瞥,也没怎么留意,此时安静下来,就免不了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容淮捏住她蠢蠢欲动的手指,似笑非笑:“摸什么呢?”

        荆羡面红耳赤,又被他往身上带了带。

        外头光线已经暗沉,黑暗让罪恶不断发酵,须臾,又开始唇齿缠绵的亲吻。他压着她的后脑勺,一遍遍掠夺,心安理得玩着这场追逐游戏,听着她不自觉间发出的哼哼,鼻息愈加紊乱。

        不知不觉间,就有些擦枪走火。

        最终是操场上夜跑的动静打断了这场旖旎的梦。

        哨声尖锐,强行拉回容淮理智,他深吸口气,退开距离,眼里还有褪不去的欲念翻腾。真是天大的定力才能选择硬生生选择终止,他没再看她,很迅速地替她拢好衣领。

        荆羡茫茫然,刚想出声又被打断。

        “等会儿。”他走到边上,撑着墙,嗓音似滚烫砂砾灼过,很是沙哑:“现在别说话。”

        荆羡不懂血气方刚的少年冷静下来有多难,但也没敢贸然死缠烂打,就这么安安静静陪了他十来分钟,又瞠目结舌地看他步履匆匆离开。

        什么意思?
        当逃兵?
        招呼都不打么?

        荆羡彻底懵逼,直到手机震了两下。

        【去买晚餐。】
        【别乱走。】

        半个小时后,容淮去而复返,丢给她一袋食物,自个儿在软垫上盘腿坐下,摸出一听易拉罐,指尖扣着拉环,单手拉开。

        他仰头灌一口,喉结顺着吞咽的动作滚了滚。

        荆羡剥开汉堡的外包装,瞄到他手里的饮料,诧异:“你怎么在喝酒?”

        学校超市可没有啤酒卖,这人也不知怎么想的,买的食物只有一人份,难不成打算喝这个饱腹么……

        容淮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有问题?”他把罐子搁到地上,转过脸看她:“就五度,喝两箱都醉不了。”

        荆羡没忘记他在【潮汐】打工的事儿,想了想也没觉得奇怪,中途吃完洋快餐喝完可乐,她偷偷瞧着他水光潋滟的殷红唇瓣,又开始口干舌燥:“这个好喝吗?”

        “你没试过?”容淮笑笑,把还剩了五六口的易拉罐递过去。

        荆羡确实没喝过酒,他们家也没有这种习惯,饭桌上最多就是鲜榨果汁,偶尔父母回家,才会开一瓶红酒,但她也只是闻闻,从没沾过口。

        她犹豫了下,架不住好奇心作祟,将里头的液体一饮而尽。

        和想象中的滋味有出入,略微的苦涩充斥在口腔里。

        难喝。

        荆羡最讨厌的就是苦味,脸都皱了起来,猛喝了几口肥宅水才得以纾解。容淮斜睨着她,似乎也不意外她的反应,自己又开了一罐,漫不经心:“至于么?”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少年话向来不多,大多是荆羡在讲,他在听。

        她不愿意错过难得独处的机会,缠着他絮絮叨叨,只是,第二节晚自习铃声打响时,她的脑袋沉如千斤,逐渐不能支撑住,靠到他的肩头。

        容淮一顿,笑起来:“这就醉了?”

        小姑娘醉意朦胧,咬字还算清晰:“不知道,头很痛。”

        容淮没见过这种酒量的,就离谱,半瓶啤酒都没到,也能喝成这样?他把人抱到腿上,抬起她的下巴,“荆羡?”

        小姑娘小脸泛红,水眸湿润,机器人似的,有问必有答:“我在。”

        容淮:“……”

        喝醉的反应都异于常人。

        他啧一声,难得起了逗弄之心,勾着唇:“我是谁?”

        她盯着他,一板一眼:“容淮。”

        “容淮是谁?”
        “我最喜欢的人。”

        “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容淮。”

        奇怪又无聊的循环对话,惹得少年低低地笑,眉眼都舒展开来,他手背蹭着怀里女孩儿的脸,口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有多喜欢?”

        这题可能超纲了,喝醉小姑娘的知识库里暂且答不上来。

        良久,才眨了下眼:“要一起上大学。”

        容淮看了她良久,才懒声应了:“行吧。”他卷了一簇她的长发,在指尖细密缠绕,“去哪个学校?”

        荆羡:“Z大。”

        她是无心之语,纯粹为了父母才对这所大学颇有好感,酒精麻痹神经,答案脱口而出。

        容淮没再吱声。

        这一晚,为了这一点点啤酒,荆羡足足花费三个多钟头才酒醒,到家时却彻底断片,没了先前在器材室里最后的那段记忆。

        少年送她到家,口气一反常态的冷冽:“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喝酒。”

        荆羡懵懵懂懂应了。

        只是她再度破坏了门禁,惹得荆焱大动肝火,于是高二上半学期,被逼无奈,过上了学校食堂家三点一线的固定生活。

        幸好有那间器材室,成了她与心上人之间不能言说的秘密花园。

        期末考试成绩发布的那天,阳光璀璨,班主任煞风景地发布了噩耗通知,迎接高三硬仗,下学期开始周末补课。末了将得意门生叫出去,悉心询问她未来的高考志向。

        荆羡说不出个所以然,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跟着容淮。这话当然不能同老师说,她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给了个模棱两可要考虑的答案。

        一整个上午心不在焉,她捏着那张成绩卡,看着上头完美无瑕的分数,壮着胆子给他发了消息;
        【课间操可以见面吗?】

        下课铃声打响时,回复姗姗来迟。
        【来教室吧。】

        胆子真大,整个学校的师生都在操场,唯独他俩光明正大在九班门口见面。

        日光明媚,落在少年昳丽眉眼,他倚着后门,看小姑娘连跑带跳地过来,环顾四周后,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亲。

        他眯着眼笑:“大白天这么主动。”

        课间操就五分钟,没多长时间磨蹭,荆羡长话短说:“你以后的志愿是什么?报什么学校?”她耳根子发烫,摸出成绩卡,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这回还是第一,以后去哪都没问题。”

        容淮仔细瞧着她,在那张卡片上扫两眼,又盯着她的眼睛。

        过了很久,平静道:“Z大。”

        “真的?”荆羡的眼眸亮起来,雀跃的表情无法掩盖,她从后门附近的桌子上拿了一支笔,在卡片的背面迅速写下一行字,不由分说地塞给他,“那就这样说定啦。”

        像是怕他反悔,她定下了一个人的誓约,又如一阵风,笑着跑远。

        容淮追逐着那道纤细身影,直到她进了八班教室,才慢悠悠收回视线。半晌,他翻转成绩卡,看清了那行字。

        【容淮,我们Z大见。】

        他盯了许久,天荒地老一般,而后将它妥善地收好,放入衬衣表袋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低低的承诺散在空气里。

        “好,Z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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