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职场 > 小大夫 > 第五章

郭郭果真按照计划,鬼头鬼脑地给老爷子物色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爱唱京剧,也算是曲艺届的同行,兴趣爱好一致了,话题自然就多。为了撤销老爷子对她的监控,她这计划还真是做的面面俱到、天衣无缝。

就连精明的老爷子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踪女儿时,已经着了她的道。

为了策划和老太太“有缘分”的见面,郭郭导演了一出公园偷偷“约会”的戏,让老爷子误以为她是去私会韩浩月,实际上见的是老太太,然后再来个釜底抽薪,当着老太太的面戳穿郭立业的跟踪,就这样,郭立业结识了老太太,并且二人聊得十分投机。

自打认识了老太太,这一段时间,老爷子都一反常态,经常穿着郭靖颜色鲜亮的衣服去小公园锻炼身体,就连洗澡都用上了郭靖的沐浴露,郭郭对这状态甚是满意,可算是稍微摆脱了老爷子的监控,可以和韩浩月打得火热。

而郭靖,近来依旧一如既往地追着黄蓉东奔西跑。这不,他刚到急诊科一诊室,见黄蓉不在,便一路来到护士站,逮着小护士就问:“我媳妇呢?手机也不接,人也不在,是不是给我打饭去了?”

“黄主任等你的好吃的等不着,出去了。”一天跑八趟,这儿的护士和他都熟了。

“去哪了?除了找我还能去哪啊?”

护士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约会。”

郭靖护士台边上一靠:“喔,约会呀。这是体贴我,替我省钱呢。吃别人的喝别人的,完了一抹嘴再给我打包一份蛋炒饭地三鲜带回来,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护士冲他努努嘴:“你看,你还不信。等那边生米煮成熟饭了你可别哭。”

郭靖这下有点含糊了:“真的假的?哪筐生米?”

还能是哪筐生米,不就是前段时间对黄蓉频频示好的肖锐。他借着想搭黄彩云合作的借口,约了黄蓉在离市医院不远的一家高档日式餐厅吃饭。

一个封闭而精致的日式包房内,肖锐正细致地调着一碟芥末酱油,一边调一边说:“这儿是离医院最近的一个地方,开车五分钟,就算堵车,有急事我陪你走过去也不会耽误事。那天聚完会我问了几个跟你吃过饭的同学,知道你能吃海鲜,所以今天多点了些刺身,只有甜虾带壳,我都让服务员提前剥好了。”

黄蓉瞅瞅眼前的食物:“上学的时候也没瞧出来,你是个暖男呀。”

肖锐把调好的酱油放到黄蓉面前,把之前一碟所剩无几的酱油替换拿走:“暖不暖,离得近了才知道。慢慢吃,后面还有个小火锅,那个更暖。”

“这么热的天,我还是先喝点凉的吧。”黄蓉没顺着他的好意,转脸看了一眼旁边一个价值不菲的女式包,“你买这个干什么,给我的还是给我姐的?这么贵的东西,这算什么意思?

肖锐轻轻地抿了一口清酒:“你那个包的拉链坏了,万一伤着手,谁给全市的老百姓看病啊?”

“你怎么知道?”黄蓉愣了一下。

“只要有心,什么都能知道。”

“啪”,黄蓉把包拍回到肖锐面前:“不要。”

“就怕你不要还得退货,发票我也撕了。我身边也没个女的,你不要,就替我给你姐吧。”

“你就是不请我吃饭,不送包,我也可以帮你介绍跟我姐认识,你们之间怎么谈合作是你们的事,打个电话就行了,别拽着我在中间收礼送礼的,我又不是个门房。”她看着那包,“这包是不是特贵?得好几千吧?这里头得装什么才能配着它呀?镀了金的听诊器?”

肖锐望着她:“知道吗黄蓉,咱们那一届三个班,将近一百个人,只有你还和开学那天一样。”

黄蓉轻笑一声:“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骂我自己,都骂了多少年了。”没错,他不止一次骂过自己,而且这一骂,就是多年。他骂自己怂,骂自己懦弱,骂自己胆小得像只实验课上的小白鼠和兔子。“上学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是大城市的,只有我从小地方来,那时候别说抬头看你了,连正视我都不敢。”

他深深地看着她,继续说:“男人喜欢女人,不需要多久,一眼就够了。自从多年前在学校第一次看见你的那一眼开始,我就彻底完了。我是站着想你,坐着想你,走着想你,躺着也想你,干什么都在想你。黄主任,要是有台CT机,回到上学的那几年,你把我摁倒了做个头颅扫描,就能看见我满脑子里什么也没有,全都是你。”

黄蓉没有说话,低头小口吃着东西。

肖锐的话匣子打开,就没了合上的意思,他一股脑儿地将自己这些年想说话的全部倾吐了出来:“可你总不是自己一个人,身边总有别人,不是同学就是郭靖。我知道我不起眼儿,可我也想成为一个让你看在眼里的人。暗恋的滋味很特别,就好像你饿了,面前有一口火锅,你越饿,这火锅的味儿越浓,咕嘟咕嘟,听声音你就要崩溃了。你想凑过去,可火锅旁边站着一个人,端着一锅开水等着,谁敢靠近,就烫谁一身。”

黄蓉知道,他指的是郭靖。

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别有意味:“日子一天一天往下过,我真的快崩溃了,直到成绩下滑到了转学的那天。还记得那天,我请大家吃火锅,中途突然停电了,漆黑中你被人亲了一口吗?当时你不知道是谁干的,也没人承认。现在我告诉你,我干的。”

黄蓉微微顿了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向他。

肖锐接着说:“这秘密就像个肿瘤,越长越大,没法切,也没有化疗放疗的办法。这东西长了很多年,直到今天我才有机会告诉你,我得绝症了,只有你能治。药方子就在你手里。你抬抬手,我就好了。黄主任,救死扶伤,你肯帮忙吗?”

黄蓉没有说话,已经上来的日式小火锅咕嘟咕嘟地冒着腾腾热气,气氛安静得只能听到这咕嘟咕嘟滚着汤水的声音。

“上学的时候你就直,不喜欢弯弯绕,什么话一兜圈子你就急了,要不然你也不会放着儿内科不去,两个主任都留不住你,非得去嘁哩喀喳的急诊中心。”他给黄蓉夹了一只甜虾,“你喜欢简单直接,我就实话实说,这仇你想怎么报,我都受着。”

黄蓉放下筷子,莞尔:“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我姐,在我。架着这理由请我吃饭,还留了绿水长流的后手,知道我姐不轻易出门,也不管你是不是真找她,反正大事小事都得揪着我,你这追姑娘的招儿都是跟谁学的?”

肖锐扬着嘴角:“等你把我的绝症治好了,我慢慢告诉你。”

“你怎么就知道我肯跟你好?”黄蓉挑眉注视着他。

“不急,我可以等着,你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再答应。我等了这么些年,等习惯了。”

“那你这辈子都得习惯下去了。你说得对,我喜欢简单直接,所以我必须告诉你,咱俩没戏。你这块纱布是方的,我的伤口是圆的,不搭对你知道吧。”

肖锐笑着点头:“我知道你暂时不打算结婚,受过伤没关系,总会有痊愈的那天。”

黄蓉把手一抬,挡在面前:“别。我这是内伤,好不了了。”

没等肖锐说什么,黄蓉看着满桌的饭菜,又说了一句:“我还能接着吃吗,我把你给拒绝了,这顿饭你还请吗?”

肖锐笑了:“别说这一顿,我还得请你吃一次。”他用话挡住了黄蓉的话,“别拒绝。先听我说。这顿饭的主角可不是我,是当年教你教我的卢教授,班里的同学都去,你觉着你缺席合适吗?”

“费劲巴拉把老头都弄出来陪你唱戏,真的假的?你怎么请得动的?”黄蓉看着他。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心,总有办法。”他开玩笑似地补了一句,“别误会。就是聚聚。我要是有别的想法,怎么会请那么多电灯泡啊。”

黄蓉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什么时候?”

吃完饭,肖锐开车把黄蓉送到急诊中心大楼门口,车一停下,他便殷勤下车地为她拉开车门送她下车,之后和她挥手作别,直到目送着黄蓉进大厅,肖锐才回到车上驶走。

而这一切,都被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急诊中心大厅的郭靖看在了眼里。见黄蓉走进来,他立刻就走了过去,跟在她身侧,一脸警惕地问东问西。

一直跟着黄蓉走到值班室,黄蓉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她拿过挂在衣柜里的白大褂,在镜子前换下了外衣。

郭靖一脸狐疑地看着黄蓉,又开问了:“同学的种类多了,这算什么同学?要不是大厅的玻璃挡着,他得把车开进值班室来,送女朋友送老婆都没这么热情的吧?”

他追着问:“他想干什么?”

黄蓉对着镜子摆弄刘海:“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镜子里的郭靖看上去有些痛心疾首:“怕你上当怕你受骗呀。你是什么人,你多单纯,你就是一张白纸呀,我是谁?我是墨汁里洗过澡的人,什么样的骗子我没见过,就刚才那样的,你是看不出来……”

“你看出来了?”黄蓉打断他的话。

“那可不。何止看见,我都听见了。”

见他这么说,黄蓉倒是挺有兴趣,她坐到一边:“说说,都听见什么了?”

“你刚才先进来一步你是不知道,我在旁边听那人给租车行打电话,那车是租的,装门面充富二代,衣服手表,皮鞋皮包都是问人借的,专门骗你们这种涉世未深,什么陷阱都没踩过的人,哎你什么表情,你现在是不是心里还挺得意的?”

黄蓉憋着笑,应着他:“当然了,车接车送,吃得好喝得好,司机长得还不错,要不是我推辞过度,还要送我好几个装得下白大褂的名牌包,我干嘛不得意?我要是难过伤心是不是傻姑啊?”

“我就知道。看见你从车里下来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郭靖有些气急败坏了。

“知道什么了,说说。你不是爱推理爱断案吗,赶紧说说我们都到哪一步了。”

郭靖看着她,还真推起来了:“中午吃的火锅。”

黄蓉摇摇头:“满身都是味儿,这个太简单了,猜点难的。”

“没说完呢。火锅不是涮羊肉,肯定是装蛋的小日本料理。不让穿鞋,跪着吃完了起身要走,腿都麻了,他肯定先人一步把门打开,让你先出,你出门的时候他顺势摸了一下你的背,有没有?”

黄蓉佯装着回忆,道:“没有没有,你猜错了,不是背,是腰。对对,是腰。”

郭靖气坏了:“上车的时候,又摸了一把?”

“下车的时候也摸了,哎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啊,都是顺势的事儿,这不算揩油吃豆腐吧?咱大度不计较。”

郭靖又反悔了:“不不不,不对。不是这样。全错了。你看啊,你出门总爱往后缩,不管谁给你开门让位,你都习惯性地拒绝,这是家教,我们老黄主任教得好啊。所以在饭馆儿他根本没有耍流氓的机会,下车的时候其实我也看见了,差一点就拉着手了,可你的动作快,他没摸着,你洁身自好,你是谁呀,你不是黄蓉你是小龙女呀。”

黄蓉看着他,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怎么又都给推翻了?刚才叭叭叭的,不都猜出来了吗?”

郭靖见她这副想笑又憋住不笑的模样,说:“故意气我。气死我,好报仇,报我结婚不在场的通天大仇,是不是?”

事情已经过了几天,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黄蓉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要是法律不管,我早把你宰了。约个会算什么,迟早我找别人嫁了,把你当场气死,心肌梗塞急性发作,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该。”

“该该该,我活该!”郭靖点头如捣蒜,说完作势要下跪。

黄蓉见他这动作,赶忙阻止:“你干什么?别跪,千万别跪。你今天要是跪了再说求婚两个字,咱俩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郭靖弓着腿,尴尬地定在地上,看她一副严肃的样子,问:“不是已经消气儿了吗?”

“气是消了,别的……还是算了。”

“为什么?”

黄蓉深吸了口气:“你说的,好多事都是命,这事我不着急了。你过了这个村,我这店也不等着,结婚这么大事都能放鸽子,我再信你我就是棒槌了。”

郭靖没再吭声,看来他还得琢磨着再加把劲了。

***

市人民医院产科病房的楼道里,孕妇、家属、护士、医生人来人往,时不时还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好不热闹。从急诊中心回来的郭靖穿着白大褂,走路带风,正准备进值班室,身后由远及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的主人叫住了他:“嗨嗨嗨。”

郭靖一回头,见来人是老于,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老于看看左右,然后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借一步说话,这边这边儿。”说着,他把郭靖带到了产科病房楼道的一角,小声地对郭靖耳语了一番。

“走穴?”郭靖听着他的耳语,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我?我一个小大夫,老黄连手术台都不让我上,我去走穴?”

“我也知道你不行。你不行是在这儿不行,对底下的乡镇医院来说,你可是三甲医院的大医生。真有开刀的也不用咱俩,就是下去做个孕期培训,说白了人家就要你这么一个身份,都是农村妇女,计划生育办公室叫过去学习的,听完了课回去还得忙着撒种子耕地,谁有工夫和你求医问药呀。”

“用跟主任说一声吗?”郭靖斟酌着。

“不用。卫计委都提倡多点执业了。怕什么,法律法规,院里科里,走哪儿都说得过去。”

郭靖瞪大了眼睛:“真的?那我先准备准备,是不是得弄个电脑PPT什么的?”

“带着你一张嘴就行了,平时怎么跟孕妇学校说,到那儿还怎么说。走。”

“现在就走?”郭靖有些狐疑。

老于点点头,搭着他的肩膀就往外走,一副万金油的做派:“要不是这么急,也轮不着咱俩挣这个小红包啦。”

两个小时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具有艺术气息的文化产业园内。这里,一间间工作室的门不停地开开关关,陆续有人进进出出,好一片忙碌的景象。透过透明玻璃门,还能看见里面一些录音录影的环境和设备。

老于和郭靖坐在大厅的一角等着,郭靖看着面前的诸多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头也不转地问:“不是说去乡卫生所吗?”

他俩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堆吃的喝的,老于过去拿了两瓶矿泉水和一袋饼干过来,递给郭靖:“饿了就吃渴了就喝,这都是给你们这些讲师准备的。”

说完,他自己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开始我也以为是去乡里,路上接电话,肖总说都是手机互联,APP,咱们在这儿录好了,老乡们打开手机就全看见了,现场直播,还省得你大老远跑一趟。”

郭靖衣一副了然的表情:“早说呀,我好歹化化妆,捯饬捯饬,换身西装啊。”

“别美了,一会儿给发白大褂,西装留着结婚穿吧。”

这时候大厅的门开了,远远地,肖锐走了进来,他接着电话,注意力都在电话里,并没有看见大厅里的郭靖,他只顾着对电话里说:“对,晚上六点,都得准时,老教授不能晚睡,咱们得准点开饭。对啊,就合老人家,就在学校餐厅里吃,起码干净,有包房,我都订好了。当然,同学们都去,我都一个个通知的。”

他没看见郭靖,但郭靖可瞧见他了。他遥遥地看着肖锐,抬了抬下巴,问老于:“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肖总?”

“你认识他?”

郭靖摇摇头,佯装不认识:“觉着像,闻着骚味儿了。”

老于刚要站起来要挥手打招呼,郭靖就一把拽住了他,老于看看他:“干嘛?我给你介绍介绍呗,这么个大老板。”

正在这时,一间录影房的门开了,有人出来叫:“孕妇学校的老师在哪?孕妇学校人呢?”

“差距太远,算了。”郭靖笑笑,摇首,他看看腕表,“产房里催孕妇了,抓紧录吧,一会儿我还有事呢。”

***

大学院校的餐厅包间通常都是半封闭的,用屏风一一隔开,幽雅、安静。

肖锐电话里所说的老教授,这会儿已经坐在医学院里的餐厅包间的主位上。白发苍苍,眼神纯净,这是个一辈子都没出过象牙塔的人,生活三点一线,最复杂的人生经历就是在学校门口和一个把自己撞倒的社会青年理论。行为举止,都自带着名医的威仪。

一众同学分列在老教授四周,肖锐则陪在老教授旁边,他的另一侧空着一个位子,显然是给一位迟到者特意留的。

肖锐一如既往地热情,笑容可掬地说:“卢教授的千金现在和我一起创业,我也是问了她才知道,老人家的作息还和当年一样规律,晚九早六。所以就把吃饭的地方定在这儿了,除了专业,健康方面咱们也得跟着卢教授继续学习,今天吃完就散,没有别的安排,不耽误回家睡觉。”

卢教授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一直频频点头。

肖锐继续说:“菜也是素的多,下次体检,咱们的三高指标都得下来点儿。”

这时,有人揶揄地说了一句:“有人可爱吃肉,今天不点啦?”

这话一出,大伙都颇有意味地看向了那个空着的位置。

肖锐笑道:“点,一会儿点。”

卢教授知道他们说得是谁:“小黄蓉还是这么爱迟到?”

肖锐马上说:“她有个病人。我让司机在医院门口等着,一下班就接她过来。”说完,他看看表,“快了。”

正说着,医学院餐厅附近的院子里,一辆轿车开了过来,一直开到餐厅的门口停下,黄蓉从车里一下来,便匆匆进了餐厅。

不远处的一角,郭靖骑着一辆共享单车,嘴里咬着一根冰棍儿,一只脚蹬在马路牙子上,远远地看着黄蓉的背影。

黄蓉进去之后,他四处看了看,很快,他看见了肖锐的车正停在餐厅门口,横跨在一个库房的前面,挡住了小半个门。

他正在琢磨着什么,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郭老师?”

郭靖回头一看,两个抱着足球、刚刚运动完的年轻小伙子,正满头大汗笑得灿烂地看着他。他们是临床系的学生,上次郭靖替黄蓉代课时,他们就坐在台下,他俩一眼认出了郭靖:“今天又来代课啦老师?”

郭靖表情很严肃:“什么老师,师生都是暂时的,以后就是兄弟。”说完,他冲二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走近点,而后又对他俩交代了几句,两人露出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走开了。

医学院里的餐厅包间里,餐桌上大多数的菜都是素的,唯独黄蓉的面前摆着一盘小粒牛肉,她是真饿了,拿着一根牙签,一下一下地戳着吃。

肖锐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卢教授、顺便也是给大家介绍着,得体而谦逊:“未来太远了,我不敢多想,最多就五年,人们就能在手机上看病。好比说千里之外有个椎间盘突出,不用舟车劳顿,病历传过去,直接视频五分钟,一对一,解决所有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卢教授听着挺有兴趣,正要问什么,包间半封闭的门突然开了,之前刚刚被郭靖称作兄弟的踢球男生走进来,在门上敲了敲:“老师好,楼底下那辆牌子3953的车是咱这桌的吗?”

肖锐见说的是自己的车,便问:“有事吗?”

男生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是这样,这车挡着门了,一会儿实验室要搬东西,您的车得劳驾挪挪。”

肖锐表示了解,然后很配合地和男生一起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肖锐站在车前头,把他叫下来的男生向他解释着:“都是检验专业的旧设备,天黑之前要入库,您这车太大了,东西肯定进不去。”

“附近有还能停车的地方吗?”肖锐观察着附近。

“就这么大块地方,停自行车都费劲,停车得出校门。”另一个男生摇头。

肖锐有些为难了:“问题是我现在挪开也不行,你们的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

男生接着说:“要不你就这儿等等吧。”

“这样,上面有我电话,你们的东西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下来挪车,好不好?”肖锐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男生,又拍了拍男生的肩膀,“帮个忙,谢谢啦。”

说完,他开始往餐厅里走。

正在这时,“咳咳,咳咳……”郭靖在餐厅外面楼底下,手持着电池小喇叭,对着小喇叭清了清嗓子。

“喂,喂,黄蓉黄大夫在不在?”

小喇叭的声音霎时间传到了包间里,之前还在和同学热聊的黄蓉听见了,她马上跑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只见楼底下的郭靖拿着喇叭,冲她隔空喊话:“道歉。主要是说对不起,之所以来这儿,是要表明我的态度。哎?你真在呀?”

因为小喇叭的缘故,郭靖的身边这会儿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黄蓉的背后,一众同学马上开始小声嘀咕起来,黄蓉真有点急了,张嘴就对着他说:“滚……”

刚说了一个“滚”字,还没喊完,郭靖便拿着小喇叭马上接话:“滚蛋滚犊子,立刻马上这就滚。说完了话我就再见啦,哎对了,记得替我向卢教授问好。”

说着话,他跳上了单车,小喇叭往车把上一挂,像条泥鳅一样滑走了。

黄蓉哗啦一下把窗户关上了,肖锐恰时走了上来,黄蓉又转过了脸来,之前同学们低声吵吵的议论声马上停止了,包间里瞬间一片寂静,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卢教授扶扶眼镜,率先打破了沉寂:“谁啊,是你男朋友吧?”

“您可别瞎说,谁男朋友呀。”黄蓉连忙摆手否认。

“他自己说的啊,上路之前时候我就碰见他了,是叫小郭吧?”卢教授的表情很认真。

听他这么一说,在座的各位表情各异。黄蓉还想说什么,肖锐淡淡一笑,端起一杯红酒,抢过话说:“卢教授,要不,我提一杯?”

正说着,“叮铃铃”,他的手机响了,他刚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大呼小叫的声音:“挪车挪车,东西来啦!”这声音大得让肖锐直皱眉头。

而医学院门口附近的小馆子里,方才溜走的郭靖和几个学生吃得正欢。桌上摆满了肉串和签子,还有一大堆的啤酒和北冰洋汽水的空瓶子。这还不算完,不多会儿,一个服务员又端着一大盘子生蚝过来,咣地放到桌上。

其中一个男生看着这么一大盘子生蚝,说:“郭老师这也太客气了,这么给我们补啊?”

郭靖举起酒瓶子:“什么客气不客气,都是哥们,干了。”说完,杯子和酒瓶碰在一起,叮叮当当,顿时干杯声四起。

正干着,另一个男生从门外举着手机走进来:“哥,哥,打转移了,车主的电话转移到呼叫小秘书那儿了。”

郭靖一脸尽在掌握的表情:“没事,大老板那么忙,顶多坚持半个小时,看着吧,一会儿他就开机了,喝完了接着打。”

几个男生点点头,喜笑颜开地继续喝了起来。

那边,包间里,卢教授这会儿说得很深情:“这世上再没有一个地方,能叫一个陌生人,和你见面不到一分钟,就把自己所有的隐私告诉你,她信任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你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会让她再活一次,她在你面前可以摘掉尊严、脱掉衣服,她把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告诉你,她能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你,就因为你们是大夫。医生在病人心里是仅次于神的人啊……”

肖锐果然惦记着他日理万机的电话,一边听着应着教授的话,一边在桌下悄悄摁开了手机。

卢教授还在继续说着:“你们去看看那些广播电台里的那些虚假医疗广告,都是因为钱。你们、咱们、我们不能这样……”

很自然地,肖锐把取消转移呼叫的电话反扣到桌上,顺手给黄蓉夹了一筷子菜。

“叮铃铃……”他的电话又响了,这声音把教授的话切断了,肖锐赶紧摁了拒接。

卢教授看看大伙儿,站了起来,一众同学不明所以,也都跟着站了起来。卢教授有些扫兴道:“老了,就爱唠叨,你们不爱听,我也说不动了。血压高,我得回去了,再不回老伴也得打电话了。”

肖锐刚想说什么,卢教授已经起身离开了饭桌,黄蓉和几个同学赶紧起身去送,七嘴八舌地挽留着,卢教授很执着地往外走去,刚站起来的肖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饭局只能进行到这里了。

肖锐一脸扫兴,黄蓉心知肚明,她知道肯定是郭靖那混蛋玩意儿在给肖锐使绊,但脸上却表现得像没事人一样。

从医学院回黄蓉家路上,肖锐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他的手机已经被设置成了静音,放在后视镜下面的车台上。手机屏幕的光持续闪烁着,映照着坐在副驾驶车座上的黄蓉的脸,屏幕上提示着:您有46个未接来电。

一直开着的收音机的电台频道里,一个女声在持续播报:“……凡应征者,须211、985名校毕业,本硕连读,期间无跳级,无留级,无转校。医学院校毕业者优先考虑,仅限于临床专业。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无恋爱史,无生育史,无堕胎史。最多接受三年工作和社会经验,暂时只限应届毕业女生,真挚征婚,非诚勿扰。征婚发布人,肖锐,电话,一三四二六一五……”

啪!黄蓉伸手,一脸恼怒地把收音机给关了。

肖锐倒是毫不生气,也不知道是真大度还是装出来的,一副颇有兴趣的样子:“其实,郭大夫倒是挺了解我的,他知道我喜欢的异性都是佼佼者。”

黄蓉一句话也不说。

肖锐笑着:“他还和上学那时候一样可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黄蓉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仍旧一句话不说。

把黄蓉送到了小区的院子后,肖锐前脚刚走,黄蓉就接到了郭靖的电话,一通对话后,黄蓉的表情不太一样了,她已经气急败坏了,对着手机骂:“一桌子的人都拿眼睛贼着我,嘴上他们都不说,心里怎么想我还不知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个段子了,这段子会在同学之间传播到我们都退休那天,以后只要一聚会,话题肯定都是这个。你算是把我给毁了。还有电台征婚那事,你缺不缺德?你说你什么意思?你跟我装什么?说话!”

等她骂够了,郭靖才在电话里慢慢悠悠地说:“什么电台什么征婚?鉴别诊断得靠症状,抓贼审案要有证据,你说是我,他说也是我,怎么就是我了,这得有个说法呀。”

“上辈子没干好事呀我这是,要不怎么就投胎投着认识了你了!”黄蓉气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先等你冷静了。生气不好,容易内分泌紊乱,昨天你脸上刚长了一个痘还没下去,再生气它可就炸了。”

黄蓉咬着牙:“我现在是看不见你郭靖,我是能看见你我咬死你的心都有。”

“只要你乐意,反正是个死,让你咬死我也值了。什么时候咬,你说句话,现在吗?”

听他这么说,黄蓉有点懵了,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四处走着看:“什么意思?你在哪?”

电话里传着郭靖的声音:“走过了走过了。回头,这边,别看左边,别乱瞅,右边,左边右边分不清呀你,对对,往前走,看见我了吗?”

黑暗中,郭靖贱嗖嗖地挥着手,笑得一口大白牙都露出来了。

黄蓉咬牙切齿地匆匆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她遥遥地对着不远处的郭靖,对着手里的电话说:“别过来,站那儿。”

郭靖听话地站在原地,对着电话问了一句:“不是咬我吗?我自己带了酒精棉球消毒,方便你下口。”

“你来干什么?”

“我就是看着你。”

黄蓉转头就走。

“哎哎哎,有事有事。找你有事。”

“还想怎么祸祸我?”黄蓉停了下来。

“汇报。今天有人给你送了一大束花,玫瑰花,蓝色妖姬,送急诊中心去了,落款是个先生,这病人姓肖,院里三令五申不让收礼,我怕你犯错误,替你做了主,扔了。”

黄蓉原地站着,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郭靖继续说:“乌龟王八蛋骗你。医务科和不正之风办公室来人了,专门问,这花是什么人送的,为什么要送,明天卫计委要来检查,为什么偏偏今天要送花?”

“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举报的吧?”黄蓉斜睨着眼问。

郭靖到是承认得干脆:“实名制举报。我不能让你蒙冤,我得说清楚啊。哎这么说话费电呀,我过去咱俩……”

“郭靖。”黄蓉打断了他。

“嗯?”

“你知道我想说句什么?”

“我不知道,我随你说什么,事到如今我都认了,今天的事都是我干的,花是我扔的,举报电话是我打的,再不举报我就又得参加你的婚礼了!眼看着那个姓肖的就要下手了,今天送花明天就求婚了!我没那么傻!你是我媳妇!你不嫁给我,我就祸祸你!喂,喂?”

黄蓉不想再听下去,一把挂了电话,扭头走了。

郭靖一双眼紧盯着黄蓉,腿脚不停,从路的另一边绕了过去,卡着点儿蹿到了黄蓉的面前,没等她把骂自己的话说出口,便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了她,黄蓉的眼珠子刚刚睁大,就听见郭靖问了她一句:“有没有喝牛奶?”

黄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下一秒,郭靖吻住了她。

不管黄蓉怎么打他擂他捶他踢他,郭靖都把自己的这个深情而悠长的吻进行完了,没等黄蓉把这口气换过来,他便一溜烟跑了,速度之快,快到黄蓉都没有反应过来。

而这个吻,却反而让她不那么生气了。

***

一弯新月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映照着星星点点的深邃夜空,显得格外好看,亦如黄蓉和郭靖,虽各已自分开回家,但二人都因为方才的吻,心情好了起来。

这会儿,黄家,吴汉唐正站在一边,给餐桌上大果盘里的瓜果梨桃分门别类,他挑着水果块往三个乐扣的盒子里装,这是给黄蓉第二天上班带的,像她的水杯一样,三个乐扣盒子上都贴着条儿,依次用笔写着:“饭后吃;下午吃;如果第二盒不够吃。”

黄蓉则像个大孩子一样,坐在餐桌边,手里拿着一根牙签,扎着果盘里的水果块儿,现吃。他姐夫一边装,她一边吃。

“那个肖锐,今天找我了。”黄彩云坐在一边,看着手里的书,目光并没有落在黄蓉身上。

黄蓉看着水果,嘴里应着:“他要干嘛?”

“他说跟你提过了,要找我合作。合作什么讲课视频。”姐妹俩都不看对方,目光无交集地对话。

“您自己拿主意,别考虑我,我不掺和。”

“这个姓肖的,现在靠谱吗?”

黄蓉想了想,学着肖锐评价郭靖的揶揄般的口气:“怎么说呢,还和上学时候一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完,她似是又想起了那会儿的吻,嘴角轻轻一扬,而这个扬起嘴角的动作,她并没有让黄彩云和吴汉唐看见。

而郭靖更是心花怒放,就连嘴巴边还带着点的口红印子也没舍得擦。

一回到家,他和郭立业就互相狐疑地看着对方。为啥说是相互?因为从不愿意染发怕掉发的郭立业今天不仅理了发,还染了头,整个人利索多了,就连胡子也剃了个干净,浑身还散发着郭靖平时用的浴液的味道。

郭靖大脑飞速运转,想起最近这些天郭立业一系列一反常态的举止,推断老爷子一定是恋爱了。他乐了,先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表示只要是老爷子喜欢,他没有任何意见;而后又劝起老爷子,希望老爷子能捅破这张窗户纸,给他们找个后妈也好,不至于孤身一人。

几番劝说下,郭立业还果真动了念头,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利索去找了老太太,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原来这次是郭郭乌龙了,老太太有老伴,和郭立业聊得来,纯属是因为艺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关键是信息不对等,老爷子找的是“猫朋”,人家老太太要的是“狗伴”,就这样,郭立业刚刚萌生的夕阳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老爷子郁闷了一小会儿,转念依旧把重心放在了监控郭郭身上,一片怨声载道声中,郭郭只能认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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