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烟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问他是否有吴老师联系方式。元慕飞回：我能找到吴老师，一会到。
池烟看着微信发呆，他说一会到是什么意思？来找她吗？
应该不会吧……
二十分钟后，一辆白色劳斯莱斯出现在她面前，元慕飞弯腰出来，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池小姐，久等了。”
池烟有些震惊，“不不，没多久，你其实不用亲自来的，耽误你时间了。”
元慕飞话语温和，“这也是元氏的事，谈不上耽误时间。”
司机开门请她上车，她第一次做这种豪车，好奇地四处打量。元慕飞耐心地给她解释车里的功能，有的还展示一下，话语不紧不慢，让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仿佛她问的所有问题都理所当然。
他们在一个简陋的养老院见到了吴大先。短短几天，他精神萎靡了很多，似乎忽然间对许多事不感兴趣了。
“你们两个又来干什么？股权我不退，你的钱我迟早会还给你。”他在一勺一勺吃饭，盘子里的东西比之前差远了，几块豆腐萝卜，和一碗看不见荤腥的汤。
池烟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我见到程宙了。”
吴大先动作凝住，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你说什么？”
池烟说：“我去了一趟云南，昨天刚回来，程宙小学校长退休后，在云南一个小山村当护林员，他让我问你好。”
勺子“叮”一声掉落在地上，吴大先缓缓起
身，嘴唇轻颤，“他，他活着？他还，还问我好？”
池烟认真地点头。
元慕飞静静坐着一旁，看着两人对话，没有出声。
“你骗我，你为了让我退股故意编瞎话骗我！”吴大先神色激动起来，“你露馅了，他怎么会问我好？你知道我当年做了什么吗？我找老村长把他返城读大学的名字，换成了我！考取大学的是他，我换成了我！我害得他一个大城市人，在小山村里呆了一辈子，他怎么会问我好？小骗子！”
池烟抿了抿嘴，柔声说：“是真的。程老说，开始他也怪过你，后来就不怪了。他说，如果不是你走了，顾贞就不会接受他，他和顾贞这一辈子能这么幸福，远远比那张大学通知书重要。”
“顾贞……也在吗？”
吴大先的声音忽而变得轻缓柔和，眼神深邃，似乎在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哪儿，曾经有一个眼睛里发着光的姑娘，眼里全是他。
“在。他们夫妇俩退休后在山上当护林员，住在一座很美的木屋里，是两个儿子为他们建的，屋前屋后都是花，像一堆神仙眷侣。”
池烟拿出手机，点出一段视频，递给他，“吴老师，他们夫妇听见故人的消息很高兴，我录了一段视频，里面有他们和你说的话。”
吴大先眼眸移动，颤抖着接过。
池烟拉住元慕飞手臂起身，示意把空间留给那个陷入回忆里的老人。元慕飞瞥了一眼自己的
手臂，点头起身，二人走出了屋外。
元慕飞看着池烟，“你去云南了？”
池烟笑着点头，“这个任务对我很重要，很庆幸得到好多人帮忙，比如你，帮我找到了吴老师。”
元慕飞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吴大先在股权转让书上签了名。
他最后说：“我一直以为，当年害了他。这几十年，我一直不敢去面对，害怕看到他因为我过得很惨，害怕他死了。我总是在无意中惩罚自己，对身边人恶劣，也换来身边人的恶劣。我真庆幸啊，他和顾贞那么幸福，是我时常梦里的生活。我终于可以放过自己了……这笔钱，我要拿去用作他们的护林资金，我们三个，有两个人得到了幸福，真是太好了……”
回程车上，两人都静静没有说话。
人生有无数选择，选择之初，你总是看不清它的端倪，在草蛇灰线的慢慢时光中，总以为人生很长，可一转身，就是一辈子。原来很多事，早在你做决定的那个瞬间，就注定了它原本的模样。
.
回到方圆，投资部的人看见签了字的转让书时，一个个都震惊了。
文雯难掩激动，连声问，“这是真的吗？池烟，你太牛了！你究竟是怎么让那个老顽固签字的！”
“池烟，你简直是我们投资部的救星！补贴保住了，我不用搬家了！”
“来来来，庆祝池烟大功告成，我请客点奶茶，你们过来登记口味！”
池烟看着这群
年轻人简单快乐的模样，心中轻吁一口气。她拿出手机给秦太太发了条微信：已签字，放心。
秦太太秒回：收到！
“我要奶茶三兄弟，多加一份珍珠！”
收起手机，她嚷嚷着往那堆人扎过去。
下午项目会，元氏团队下线后，李绛雪按要求核对本周跟踪事项进度表，到了投资部时，她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今天周五了，投资部进度没有完成，按照公司规定，这个月开始投资部补贴就要停了。池经理心态真好啊！明明时间紧任务重，还有心情去云南呆个几天，看起来在那边玩得不错。”
屋内几个总监，也都暗暗摇头。
投资部没秦玉兰坐镇就是不行，本来吴大先这事难，虽然分给投资部，但谁也没指望他们真能做成。投资部的人如果聪明，尽量多跑跑展现一下努力过程，秦玉兰再上下嚷嚷几声，部门补贴未必能动。
可没了主心骨，年轻人就分不清轻重，涉及部门利益这么至关重要的时刻，代理负责人居然去外地旅游。
这真是想不动他们蛋糕都不行了！
“投资部调研补贴，是考虑到外出调研辛苦。但奖惩规定在前，自己人不知道珍惜，那就只能让给能为公司创造更多价值的人了。”有人出声了。
“要说辛苦，公司哪个岗位不辛苦？任务没完成就要受罚，哪个部门都一样。”
“煜总一向奖惩分明，没完成要受罚，完成了不也有
奖励吗？所以也不用觉得委屈，本来就是拿结果说话。”
池烟忽然问：“完成了有奖励？”
李绛雪眼神讥讽看着她，“哦，你前两天不在，公司签批了项目组新的奖惩规定，对于吴大先这个难度的任务，如果完成，部门全体人员多发三倍绩效！”
她轻轻笑起来：“只可惜，这么好的福利，投资部是享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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