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得了空闲的秋唐放学之后去了星海网吧。
他身后照例跟了一个尾巴，是放学之后不回家的闻以年。
经过两天的相处，秋唐已经适应了这个尾巴，确认过此人就是闲得没事干，他也放松了不少，大部分时间都把此人当空气。
跟着去网吧的路上，闻以年说自家没人，他不会做饭，所以放学之后的晚饭要在小吃街上解决完才能回去，所以并不是非要跟着他的。
秋唐半信半疑，他也要吃东西，所以两个人在小吃街打包了两份馄饨和两张卷饼，拎着去网吧。
熟悉的包间、熟悉的位置，秋唐打开熟悉的偶像剧。
闻以年好奇地凑上来：“什么剧情？”
秋唐瞥了一眼闻以年，向他解释剧情：“男主喜欢上了女主，但故意不说，每天逗人玩，女主很烦，但为了工作，只能忍了。”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
闻以年刚想说话，秋唐反手把卷饼塞他嘴里了：“不信自己看。”
闻以年顺嘴咬了一口饼：“你真这么烦我？”
秋唐慢条斯理地打开馄饨的包装，没有正面回答：“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那我这视频，”闻以年含含糊糊又咬了一口饼，“拿给谁看好呢？”
秋唐握拳：“没烦你。”
“你那刚刚说的自知之明什么意思？”闻以年笑了一下。
“我是说我，我自己应该有自知之明。”秋唐黑着脸，“吃东西，食不言。”
闻以年怕把人惹毛了，及时止损闭嘴了。
两人饭吃到一半，屏幕上的二位主角正在拉拉扯扯，上演情感大戏，是一段误会煽情剧情。
闻以年看得眼泪汪汪，秋唐面无表情，把最后一口馄饨吃下去。
小包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脑袋冒出来，两个人都抬头去看，见进来的是周子铭。
秋唐正在收拾馄饨的包装盒，他立刻殷勤地过去帮了个忙，把垃圾扔在离秋唐不远的垃圾桶里。
万分殷勤。
秋唐疑惑地挑挑眉，把手指依次擦干净，问：“这么积极，有事？”
一眼就被看穿心思，周子铭挺不乐意，他明明没事的时候也很殷勤。
但今天还真有点事，他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看剧快看哭了的闻以年，似乎是有点担心能不能直接说。
秋唐扫过去一眼，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说吧，他听到就听到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周子铭说，“只是我最近经常看到我们学校那伙人，他们放学之后一直在学校门口晃。”
混混不在门口晃还能怎样，秋唐不觉得有什么：“这不是很正常。”
“有一点不正常。”周子铭说，“他们被唐哥你教训完，前两天都躲着我，可是最近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我一经过，他们就瞪着我，很吓人，我觉得他们又要找事。”
秋唐面色不改：“也很正常，贼心不死。”
周子铭听完他的话，立刻也眼泪汪汪起来：“那怎么办啊，唐哥，我感觉他们肯定是在观察，如果看到我一直独来独往，肯定要打我的。”
秋唐安慰地看他一眼：“没事，到时候找我。”
“来不及怎么办？”周子铭一想到之前那些人勒索自己的场景，又开始抖，“万一他们直接拖着我去打一顿呢。”
秋唐沉默了一下：“那，我先把他们拖着打一顿？”
一旁含泪吃着馄饨看剧的闻以年听到这句话，猛地呛了一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秋唐没理他，一脸深沉，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周子铭连忙摆手：“别别，哥，说不定他们没这个意思，我还是再看看吧。”
秋唐也一向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概念，最后还是同意了，说：“好，那就再看看，不行就约出来，我把他们揍到行。”
他说话轻飘飘的，但周子铭见过他打架，知道这话真的不能再真，于是充满信心地点点头。
吃饱饭，聊过天，秋唐拿起书包站起身。
闻以年刚刚抚平呼吸，抬起头：“去哪？”
“洗手间。”秋唐一字一顿，“要一起？”
闻以年摆摆手：“等你回来哦~”
秋唐没搭理他，甩上门出去，他拿着包，自然不是单纯去洗手间的，就是觉得闻以年烦人，所以找个借口溜走而已。
包间里，周子铭突然想起来：“唐哥去洗手间还带包干嘛？”
“傻吧。”喝完最后一口汤，闻以年用纸巾擦嘴，把馄饨盒随手扔了，“回家了呗。”
周子铭仍然没懂：“那为什么要说去洗手间，直接和我们说他先走不就行了。”
闻以年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冲他笑了一下：“他嫌我烦，不想让我跟着。”
周子铭和人说话一向小心，深怕得罪了什么人，何况眼前这位是他唐哥的好朋友，他就更不敢得罪。
闻以年说完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冲人笑一下。
闻以年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膀：“以后我也常来这，不用客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周子铭憋了半天，才说：“您真坦率。”
“是吧，我也觉得我坦率。”闻以年说，“真会夸人，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周子铭：“谢……谢谢？”
-
秋唐一去不复返，直到第二天上课，两人才在班里碰面。
闻以年非常大方地和秋唐说他不追究昨天在网吧他不辞而别的事，顺便谢谢他请自己看剧，还说他昨天三倍速把前面的看了一遍，下次可以同步追剧。
秋唐颇为无语，感觉这人的脑回路奇特到了一种新高度。
不过，他俩没空在这研究脑回路的问题，因为今天的前两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进度赶得飞快，昨天刚刚结束了一个单元的课程，说今天第一节课要搞一个随堂检测。
班上的人都挺紧张，上课之前就在准备。
这种随堂检测都是老师自己出的题目，完全是内部性质的测验，主要是看一下学生对新知识的掌握情况。
大部分题都很简单，只有最后几道附加题，难得让人崩溃。
数学老师进班先把试卷发了下去，试卷只有一页，没有选择题，防止有人胡乱蒙。
这种测试全凭自觉，但a班并没有人想着作弊，所有人都低头答题，非常认真。
作为年纪第一，秋唐的数学成绩自然不错，这一个单元的课程是昨天结束的，但实际上，秋唐已经超前学了整本书。
前半部分题目几乎都是直来直去的理论题，毫无难度，他没用演算纸，只拿笔在卷子上勾了几下，就写出了结果。
最后一部分的拔高题已经脱离了上单元的内容，大概是数学老师的私心，想看看有没有学生预习到后面，如果单纯用之前的知识，这些题是解不出来的。
秋唐下笔如神，很快将所有题目的答案演算完毕，然后合上笔停下。
一旁的闻以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下来，这会儿正支着头，百无聊赖地转笔。
那支笔在他手里被转出了花，他手指修长灵活，轻飘飘的转动，笔杆在指尖打了个旋，又轻飘飘被他接住。
说实话，这种小动作很吸引人的目光，秋唐盯了一会儿他的手，才看到他玩味的表情。
见秋唐盯着他，闻以年收了笔，随手撕下来一个小纸条，开始低头写字。
秋唐没看懂他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看到写好的纸条传过来，他才明白，这人又忍不住开始说话了。
他扫了一眼纸条，看到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能提前交卷吗？]
秋唐挑了挑眉，这人已经写完了？该不会是写不出来，乱写的吧，毕竟刚转来两天，上单元的内容他还不一定了解。
不过这种课堂检测，就算交卷也只能坐在座位上等下课，没多大意义，加上他们数学老师一向严谨，不提倡提前交卷。
他低头写回信，写得很快，只有两个字。
[别想。]
两个人一来一回，闻以年从中发现了新的乐趣，开始给秋唐写新的纸条。
他低头写了半天，都不算是纸条了，而是一封短信。
信里细细碎碎地分析了一番昨天看的偶像剧，对男女主的行为逻辑漏洞做了深刻批评，并在结尾给秋唐推荐了几部其他的热剧，问他有没有感兴趣的，下次可以一起看。
写完，闻以年把这封“信”从稿纸本上撕下来，然后递给秋唐。
手刚伸出去，讲台上带着近视镜的数学老师伸手一指，大喝一声：“后排的同学，干嘛呢？”
闻以年一顿，停下往外递纸条的手，秋唐微微偏过头，想装不认识这人。
数学老师靠着多年监考抓作弊的速度三两步冲到了教室最后排，在全班同学的瞩目之下将闻以年手里的纸条拽了过来。
“我看你们俩半天了，你这小同学，听你们班主任说是刚转过来的，不会就不会，以后好好学，可不能作弊。”
数学老师苦口婆心，又转向秋唐，“我知道你是班长，成绩好，想帮新同学，但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啊，他刚转过来，你想帮就课下给人补补课，教不来就让他问我，我天天都在办公室坐着，就是想让你们多多问问题……”
数学老师持续输出，根本不给人插话的机会。
闻以年欲言又止，看着老师手上的纸条，他想解释，真不是作弊。
秋唐止言又欲，盯着那张纸，他知道闻以年没有作弊的意思，但下意识感觉这人写不出什么好话，怕数学老师让他当大家面读一遍。
果然，数学老师看也不看那张纸条，直接递给闻以年：“写了什么，自己读。”
闻以年：“老师，你确定要读？”
“不愿意？”数学老师一转手把纸交给他前面的同学，“来，课代表，你来读读。”
课代表，就是坐在闻以年前面、尤勇的同桌——赵汉云。
赵汉云非常看不起这种作弊的行为，尤其，闻以年居然向秋唐要答案，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偶像。
所以，他义正严词地接过那张纸，低头大声朗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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