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纯情演义 > 第3章 生命最初的记忆3

三年级开学,李唯又迎来了新的“惊喜”。学校一副财大气粗之相,竟然在李唯家附近建了一所分校,只设一二三年级,三年级过后再转回本校继续上四五六年级。小区的适龄学生被编成新班级,整个分校各年级都仅有一个班,学校却建了个漂亮的三层大楼,音乐教室美术教室医务室之类应有尽有,环境好得不得了。

        欢乐是别人的,新班级对李唯来说是彻头彻尾的打击。除了一窝蜂十多个人,其他同学也都脸儿熟,都听刘丹的。也就是说,连跟男生玩骑马打仗的机会都没了。虽然新教学楼让人耳目一新,摸着崭新的桌椅看着崭新的讲台,李唯丝毫兴奋没有。

        李唯妈妈很怕李唯憋出病来,可是小孩子之间的问题,大人实在很不方便出面,只能更勤地把李唯往奶奶家接送,让她和堂弟们一起玩儿。学校请来了原上海乐团的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开办小提琴学习班,李唯回家也就学一嘴,爸妈二话不说给她报上名,还给她买最好的上海小提琴,风雨无阻地接送她去学。妈妈本来还想给李唯报别的学习班,不为别的,就让李唯有个去处,省得自己在家憋着,结果事实证明没有什么可以遏止一个小孩子对玩伴的渴望,李唯竟然利用值周生之便,跟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们搞到一块儿去了,妈妈知道了哭笑不得。跳皮筋打口袋这种身高力气决定一切的游戏,人家小朋友当然也不愿意带她,李唯就高高兴兴地替人家扯皮筋,当“自由人”。刘丹起李唯的哄,嘲笑她和一年级小豆包一起玩,李唯虽然懊恼脸热,也就能消停一两天,过后还是去找低年级玩。

        放学回家她是孤家寡人的,小身板背着个硕大的书包晃里晃荡地往家蹭悠,急着回去干什么,又没有小伙伴。在一个丁字路口,她看见一个施工队打扮的大叔站在红绿灯下,手里撑着一根粗长的木棍,木棍头上绑着一只很大很大的乌龟。那只乌龟像是被吊在空中很久了,四肢从背壳里面长长的伸出来,向地面耷拉着,乌□□也因为重力作用,角度很不自然的长长的垂向地面,看起来万分可怜。

        李唯从旁走过,又倒退着回来。这只乌龟被对待的样子,她十分不能接受。她想解救乌龟,大叔长得有点凶让她有点怕,不解救,又挪不动脚步回家。傻呆的站在那里好几分钟,大叔奇怪了:“小姑娘,你要买这个?”李唯摇摇头,她没有钱,但是她想跟大叔商量:“大叔,您卖它就卖它,您让它舒服一点呗,它这么吊着,看起来难受得很。”大叔不高兴了:“去去去,小孩子别捣乱!”“您把它放下来吧啊大叔,您看,它样子渴水了。”

        李唯一个小丫头片子,大叔没好太凶她,结果她就耐心的一直原地“劝服”大叔,10分钟后,大叔不敌,骂骂咧咧的打算换个地方卖乌龟了。

        李唯不知道,以为自己胜利了,终于满意地收起神通,继续晃晃悠悠地回家。

        后边跟着顾小蒙。他值日出来的晚,路上远远看着李唯跟一个吊着大乌龟的大叔在说什么,大叔神色不满的走了,她倒是高高兴兴起来。

        顾小蒙跑过来问她,跟不认识的大叔说什么呢,李唯收起得色,冷言冷语说:“跟我说什么话,你不是不跟我玩儿了么。”顾小蒙一噎,摸着脑袋。两人前后脚的往家走,李唯还是没憋住,跟顾小蒙讲,她如何如何劝着大叔对那只大乌龟要好一点。顾小蒙非常钦佩她的做法,自己也跟着为大乌龟高兴起来。

        结果第二天他跟他妈妈去市场,正好看见昨天那位大叔和仍然被高高吊起的大乌龟。他心里都仿佛感受到昨天李唯的难过了,大乌龟的样子果然很可怜。百般缠着一定要妈妈买下那只乌龟,最后妈妈被闹腾得没办法,气恼着买下来,顾小蒙转头就把大乌龟放了,还嘟嘟囔囔叮嘱它好半天,叫它千万不要再笨笨地被捉到。

        三年级下学期时候,李唯被学校任命为分校大队长。李唯一直都不是班级的学习成绩第一名,却是最全面发展的人,全校那时侯活动挺多的,今天搞个智力竞赛,明天搞个书法比赛,后天美术比赛,下周再来个歌唱大赛,不管比赛什么项目,班主任周老师一律派李唯出马。李唯也够争气,不见得回回第一,出去了肯定拿名次回来。

        李唯对这个号令全校的名号很得意,左袖子上三道杠在风里上下翻飞,走到哪儿都看见别人羡慕的眼神儿。刘丹气坏了,她只在一年级时候当过小队长,一道杠,凭什么李唯不是第一名还当三道杠。刘丹就是有本事把这股子不满还到李唯身上,在期末评选三好学生的时候,刘丹让全班同学都投了李唯的反对票,包括顾小蒙。看起来揭发这件事具有相当的传染性,一旦群众们聚集在一起了也很容易陷入某种让人激情澎湃过后又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那么high的情绪中,后来李唯多少能理解点儿为什么□□时期跑出来那么多未成年□□扫荡一切。每个同学都站起来指责李唯不好的地方,全班36张嘴,李唯就有35个不好。当顾小蒙站起来,说:“对!我还看见她在学校走廊里乱扔苹果核!”,李唯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下来。

        顾小蒙看见李唯静悄悄流眼泪了,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儿堵。打小一起玩儿时候,真不看见李唯这样,她摔跟头了咧着嘴大哭,哭得眼泪鼻涕口水横流,顾小蒙见了倒觉得挺想乐,这下默默地啪嗒啪嗒掉眼泪,就仿佛,就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不应该做的事儿,让李唯不是磕在地上流了血,而是碰了更深的哪里流了血。李唯闷闷不乐的回了家,顾小蒙也一副蔫唧唧样子。

        李唯当然没选上三好学生。让她最觉得伤心的,是那种强烈的全世界都讨厌她的感觉。十来岁的孩子,班集体看的还挺重的,过了那年岁当然知道,想想除了班里那三十多号,世上那么多人呢,你不理爷,爷找别人去,被孤立好几年的李唯当时可没想的那么开。

        就搞不懂了什么大仇恨让刘丹这样对自己。年轻?大家同岁。貌美?李唯同学虽不至影响市容,实在跟漂亮搭不上边儿,大脸盘,高额头,塌鼻梁。身材?知道那些排骨精成年人老被嘲笑为小学生身材吧,再说,就算都小学生身材,李唯同学大脑袋小细脖窄身板儿,跟个豆芽菜似的。智慧?李唯那么有智慧,怎么老挨刘丹收拾啊。照说李唯老被这么排挤着孤立着,应该长成一特愤世嫉俗内忍孤僻郁郁寡欢心境阴沉的人,至少也得心里扭曲变态什么的,结果这些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要归功于党和人民的正确引导,学校老师的栽培教育,她父母的悉心照顾,还是她自己的大大咧咧缺根筋少心少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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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过心碎的三年级,李唯他们班回归本校,一帮人好像突然长大了,那些拉帮结伙勾心斗角的事儿突然就没有了,不知道是大家不愿意再被刘丹控制,还是刘丹自己松了手,总之,同学们的友爱热情地从四面八方向李唯涌过来,就像当年莫名其妙地把李唯远远推开,现在又都莫名其妙地靠拢过来。李唯惊诧地接受,小心地适应,不明所以地快乐着,心里觉得这下全世界她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

        突然长大的表现不止这样,还有更分明的男女有别。即使一窝蜂一起玩到大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也骤然分开,不再一起玩儿了。顾小蒙彻底混在男生堆里,李唯也有了最亲密的好朋友,郑勇。

        郑勇她爸爸肯定想儿子想入魔了,她叫郑勇,她姐叫郑英,双姝合体,英勇。郑勇是转校生,说话还带外地口音,李唯听起来却觉得很好听。李唯从小腔调偏软,口音很容易被人带跑,□□港普任何普,只要能听懂都能跟上。郑勇来了,李唯和她说几句话就开始跟着郑勇口音,郑勇很开心,两个人就玩到一处。郑勇带来了张曼玉曾华倩钟楚红,还带来了齐秦和伊能静的歌,没事儿俩人就到处搜找大明星的贴纸,贴在自己千挑万选买来的最心爱的笔记本上,旁边抄满了大约在冬季和十九岁的最后一天。

        原来的班主任周老师还留在分校任教,李唯他们班新班主任是魏老师。魏老师刚大学毕业,大高个儿,束着马尾,明眸皓齿,身材娉婷,比电视里的人还好看,又会打扮,每天出现的时候都不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完美,同学们一下子就喜欢上她,小小年级就一群外貌协会会员。魏老师那里给李唯个美差,学校专门为学生设了阅览室,相当于小型图书馆,正好由魏老师管理,魏老师把李唯和郑勇派了去,午休和下午自习的时候,谁来看书借书了做个登记之类的。李唯打小就爱看书,这差事真合了她心,在这个独立的小天地里,李唯和自己的好朋友有事没事泡在那,看自己喜欢的书。

        与年级同比增长的是每科的作业量。李唯忙着泡阅览室,跟同学跳皮筋,回家看电视,就不爱写作业,突然有一天翻开数学练习册,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没完成作业的惯犯了。其实没完成作业心里也挺怕的,万一老师检查被抓怎么办,可是欠太多了,又实在不想补。思前想后,却不知道哪儿来的糊涂心眼儿,把练习册一古脑塞在班级暖气片和墙壁的缝隙里,交作业时候就说练习册丢了。李唯觉得这么做最保险了,不过心里多少还带着点儿忐忑。

        果然,过了俩礼拜,一天数学课上,数学孙老师拎着本皱巴巴的练习册,痛心疾首地向全班说:“李唯同学把数学练习册扔在暖气片后边,还浇上水,骗老师说练习册丢了,结果大家看,这跟新的一样,就写个姓名。”李唯的脸刷的就红了,觉得所有的目光都向自己这里射来,窘迫得直冒冷汗,听见老师的控诉,小声嘀咕一句什么,老师没听清楚,问她说什么,李唯不出声,旁边的刘丹耳朵尖,抢着说:“老师,她说她没浇水。”

        老师听了都气乐了,跟李唯说要找家长就继续上课了。这一整天李唯如坐针毡,一会儿想自己屁股肯定又保不住了,一会儿想怎么跟妈妈说老师要找家长,一会儿想自己还大队长呢带头不完成作业。放学路上,顾小蒙拉拉李唯书包带,说:“要不今天我去你家写作业吧,有别人在,你妈妈就不好意思揍你了。”李唯一听不错,妈妈好面子,不会当着顾小蒙面揍她。到了家,李唯乖的像耗子一样跟顾小蒙写作业,晚饭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妈妈问病了,李唯心想,要不就顺势装病吧?又一想,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咬咬牙,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妈妈听了自然想发怒,可顾小蒙在呢,再加上李唯吓的唯唯诺诺的样子,还真就没揍她。

        李唯妈妈本来是性情温柔的人,就是每次考试后会变一下身揍李唯一顿。隔天李唯顾小蒙故技重施,又跑一起写作业,这回没好使,妈妈从老师那里了解了实情,气得不管有谁在旁边了,抓起鸡毛掸子照李唯屁股一顿抽,抽得李唯嗷嗷哭,顾小蒙看着都觉得疼,侧过身子帮李唯挡两下,李唯就躲在顾小蒙身后。妈妈抓着鸡毛掸子气得直喘,规定李唯晚上跳皮筋的活动取消了,而且期末考试要考到第一名。李唯只管哭,顾小蒙看她可怜的哭相差点儿没乐出声。

        期末考试,李唯还真考了第一名,妈妈很高兴,给李唯好一顿奖励。李唯吃好乐好好几天,寒假里就天天和顾小蒙去滑冰车,寒假作业早扔一边了,什么时候妈妈问拿出来写两笔。一窝蜂在学校都分得清清楚楚,男生跟男生玩,女生找女生玩,一放了假照样凑到一起,凑堆儿写作业、打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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