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七星 > 第20章 情义

“国……国公爷?”韩君望颤抖的声音从案几后传来,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走出来,就又被谢琰的突然出现震惊到了。

        谢琰皱眉看了看对面的士兵,又望向堂上的苏喻,沉声道:“苏大人,何故如此?”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失踪了几天几夜的镇国公谢琰,那握刀的士兵也反应过来,他慌忙丢掉手中的刀,单膝跪地道:“属下无意冒犯,国公爷恕罪!”

        谢琰瞥了他一眼,收剑道:“起来,退到一旁。”

        “是……”士兵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收起了刀,小心翼翼地立到了一旁。

        苏喻走下了堂,走到了谢琰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似乎有所缓和:“国公爷这几日去了哪里?连个消息都没有。”

        “说来话长,”谢琰道:“我遇到了歹徒的袭击,落下悬崖,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以回来,刚回到驿馆听闻大人已到便又匆匆赶来,不曾想一进门就看到这样一番景象。”

        苏喻瞥向一旁气喘吁吁的李大胆,只见他脖子上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液正透过伤口不断渗出,凌乱的发丝间,一双不甘屈服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苏喻闭了闭眼睛,缓缓道:“李大胆目无法纪,违抗命令,按律当斩,本官只是暂且将他扣下,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不知李将军违抗了什么命令?”谢琰问道。

        “哼,他想要带兵出城,去救被围困在东胜城内的柳关峰,如今兵力紧张,他如此置国家安危而不顾,难道不该治罪?”

        “苏大人,”谢琰道:“圣上的诏书上写的是’封疆固土,驱逐蛮夷,威震八方,使其不敢来犯’可没说要将东胜拱手让人啊,况且柳将军忠义可鉴,于情于理我们都应当派人去营救。

        ”

        “你以为本官不懂这个道理吗?”苏喻怒道:“本官费尽心思离开京城来这荒漠干什么?本官比谁都想守住大夏的每一寸土地,你以为我不想夺回东胜城吗?啊?兵力不够啊,说了多少次,兵力不够!要是最后柳将军没救出来,东胜城也没夺回来,反而还丢了云中,我拿什么向圣上交代?!我有什么脸面面见大夏子民,死后又有什么脸面见列祖列宗?!当前第一位是要牢牢守住云中城,这是通往京城的咽喉地带,反正东胜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了,等之后有余力再夺回也不迟,若我们能赢过这场仗,兴许还能争取西域诸国的中立,否则要冲开重重包围进入东胜,简直是难如登天!”

        “呵。”李大胆又笑了,这次他低着头,脸藏在散乱的头发后看不清表情。

        “国公爷,”苏喻这回直接无视了李大胆,他叹了口气道:“李大胆终究是草寇出生,不懂得家国天下之理,国公爷乃公爵贵胄,总不能也意气用事吧。”

        “狗官,”李大胆怒目相向,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人,满口仁义道德,动不动就扯家国天下,我呸,全是放屁,你们只考虑自己过得舒不舒服,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死活!狗官!当初我怎么会信你们潇洒杀敌的屁话,害得兄弟们分崩离析!”

        “你住口!”苏喻斥道:“若不是前征西将军念你虽为贼寇,亦不失杀敌报国之心,招安了你不说,后来还力保你做了这个云中城守将,你早被朝廷处死了,却没想到你死性不改,不听命令,危害朝廷,今日无论谁求情,你都踏不出这个门!来人!”

        苏喻一挥手,士兵们就又要围上来。

        “且慢!”谢琰抬手制止,士兵们又不敢动了。

        他们面面相觑,怎么办?主帅和督军起了冲突,该听谁的?

        “国公爷一定要包庇他吗?”苏喻的神色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话语里渐渐透出了寒意:“您可别忘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主帅的命令,谁敢不从?”

        “不敢,”谢琰依旧平静道:“可李将军驻守边关数年,在士卒中威望很高,如今大人刚到就要处置他,恐其旧部生变,于战况不利。”

        苏喻听后非但没有释怀,面色反而更加阴沉,他瞥了一眼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李大胆,又神色复杂地望了望对面的谢琰。

        谢琰接着道:“不如就给李将军两千人马,让他趁夜向西一路突围至东胜救出柳将军,再派人率部从正面和东边突袭和贤王的营帐,牵制住他的兵力。有的时候,兵力大小不只与人数有关,更与为将者的用法有关,用得好,十万人能发挥二十万人的效果,用得不好,百万大军倾覆也只在瞬息之间。请苏大人信我,若要短时间内击退北戎、守住五城,二十多万人足矣,也请大人相信李将军,信他的忠诚和能力,信他不会辜负每一个追随他的士兵。”

        苏喻看着向他抱拳行礼的谢琰,眼神逐渐深邃起来。

        韩君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良久的静默后,苏喻的胡须动了动,吐出了一句话:“国公爷莫说大话,这统兵布阵却不似写文章那般简单,战场上刀枪无眼,也不似平常下棋般悠闲。”

        他说着挥了挥袖子,拦在门口的士兵顿时退到了一旁。

        “不过有件事国公爷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他看向李大胆道:“李将军威信非凡,的确不可擅动,是本官一时糊涂了。”

        苏喻掏出令牌,递给对方:“今天且饶了你,现命你拿着这令牌点兵两千天黑后出城去救人吧。”

        此时李大胆脖子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他微躬着身子,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好似一头受惊了的猛兽。

        苏喻将牌子又递出了一点,呵斥道:“还不领命?”

        李大胆盯着谢琰看了一会,又和苏喻对视了一会,最后他伸手一把抢过苏喻手中的令牌,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他一个人背对着堂屋内的众人往外走,原本魁梧的身影被日光拉纤地很长很长,在光与影的交界处,那些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迹渐渐干涸,成为灰白的砖缝里永不抹去的鲜红。

        苏喻和谢琰并肩站立,看着李大胆一点一点地走远,他忽然道:“想不到国公爷来的这些日子里,已与云中守将交好,我本以为依国公大人的性子,会与李将军合不来呢。”

        “哪里,”谢琰淡淡地回道:“合不来是私事,岂能影响大局,我只是尽同僚之谊罢了。”

        苏喻逆着光转过头来,眯着眼看了他一会,道:“明日我便率部出城,在城外安营扎寨,你和姚太守就留守云中城,就算我遭遇不测,”他停顿了一下道:“你们也一定要守住云中城。”

        “放心吧。”谢琰点头道。

        姚尚鹄也走过来郑重行礼:“请苏大人放心,下官定然誓死守卫云中,人在城在。”

        “嗯,”苏喻赞赏地点头,向谢琰道:“袭击你的那些人,姚太守已经和我说了,极有可能和之前马车坠崖一案相同,都是北戎的杀手所为。他们如此肆无忌惮,本官此次定要他们明白我大夏不是好惹的。”

        谢琰闻言望向姚尚鹄,对方向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吗?那真是多谢了。”谢琰看着他的眼睛浅笑道。

        “下官应尽之责,国公爷客气。”

        “那就先这样吧。”苏喻一甩袖子背过身去。

        “明日一早我就走,你们不用送了,”他道:“若连此城都守不住,那你我都将成为千古罪人。”

        苏喻抬头望了望天,光线将他脸上的沟壑刻画地如此清晰,哪处是光,哪处是影,无非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啊。

        云中驿馆

        谢琰还没走到院门口,练武的“呼哧”声就远远地传进了耳朵,他极其缓慢地往前走,每走一步,院里人的动静就愈加清晰,脚尖扫过地面的声音,拳头搏击空气的声音,谢琰闭上眼睛就能想象那人的一招一式。

        他终于走到了门口,看到自己的贴身侍卫正扶着膝低头喘气。

        不知为何,几日不见,却莫名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景德。”谢琰一边唤他,一边走近。

        赵景德听到熟悉的声音,整个人如遭雷击,顿在原地。

        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溢出了眼眶,无论再怎么克制,他的声音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颤抖:“国……国公爷,您回来啦……”

        “我回来了,”谢琰疾趋两步,上前扶住他的肩膀道:“景德,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若不是赵景德当时太过激动,他一定会发现,此刻谢琰扶着他肩膀的手也在轻微地颤抖。

        “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赵景德看着面前完好无损地谢琰,一时间语无伦次,除了不停地感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不着急,慢慢说。”谢琰拍着他的肩膀耐心地安抚道。

        “对了,国公爷,您的伤……”赵景德一想到谢琰在悬崖边毒发的样子,禁不住担忧起来。

        “放心吧,毒已经解了,”谢琰道:“我记得你也伤得不轻,现在怎么样了,毒可祛了?”

        赵景德听说对方毒已解,不免有些惊讶,但很快,高兴和欣慰淹没他所有的疑问。

        “太好了,太好了。”赵景德反握住谢琰的手臂,显得十分激动。

        谢琰见此心中暗暗奇怪,不是说中的是普通的毒吗?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他拉着赵景德在院子角落的石凳子上坐下:“你还没说,你身体恢复的如何?”

        赵景德面色变了变,沉默了一会道:“医官说那帮人的剑上涂的毒叫’桫椤’,是北戎常见的毒种,一旦中了短时间内会致人筋脉不通,全身麻痹,时间一长就会有性命之忧,必须趁早将毒刮干净,可我背部的伤口太深,毒素无法完全清除,所以……”

        “什么?!”谢琰心里咯噔一下,赵景德背部的伤正是为保护自己而受的。

        “国公爷无须担心,”赵景德接着道:“属下已无大碍,只要勤加练习,就一定能恢复以前的功力。”说着他便站起来,顺手抄起搁在石桌边的佩剑在院子里舞起来,他的每一个扎步,每一次甩臂都格外用力,只见那剑在他手中挥舞如风,在空中破出道道寒光。

        “呼……呼……”赵景德毫无预兆地停下,他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手中的剑悄然滑落,“当”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景德,你怎么样?”谢琰急忙上前扶他,大声地向院门外的仆童喊道:“来人!去请医官……不,去把和我一道回来的白姑娘请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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