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0国庆
樟林一中28号中午就放了国庆节加中秋节假，苏嘉懿回家拿了点东西就上了市际大巴去湲江过国庆。綦雨新说带他去吃烤鱼，已经订下了位置。
[文：你国庆出去玩吗]
手机吱吱一震，苏嘉懿点开那个一片林间雾霭的头像。
是文君格发过来的消息。
苏嘉懿把手臂撑在包上回：
[去湲江市里]
[你呢]
[文：就在樟林]
苏嘉懿和文君格已经没有那种刚坐前后桌的别扭了。后来由于二人与孙达成功对立莫名还有点统一战线的感觉。
最初加上文君格微信时苏嘉懿还有点惊讶，因为他的头像和昵称都显得非常“安静”，和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他头像是一片林间雾霭，昵称也是一个简单的“w”。
盯着林间雾霭等了一会，对面没发过来消息，苏嘉懿套上卫衣帽子和眼罩开始打盹。
香辣草鱼嘟嘟嘟冒着泡，苏嘉懿一边听着綦雨新掰数自己揍跑了多少不识好歹想追方方的小子一边不急不慢地吃着鱼。
在苏嘉懿把魔芋丝差不多都吃完的时候，綦雨新正在总结发言：“所以自己老婆还是得看好。”
“嗯嗯。呼。”苏嘉懿随口应着，吹吹有点烫嘴的魔芋丝。
“苏老师好没有灵魂。”綦雨新叹气，“不都说青春期到处是无处安放的躁动么，但我都怀疑你没有情窦初开这一个步骤。”
苏嘉懿乐了：“有是肯定有的，只不过没你早。”
“什么，难道你有情况？”綦雨新夹了一片鱼肚肉。当然只是随口问问，他从来没想过沉稳冷静苏老师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没。”苏嘉懿把整个魔芋丝塞进嘴里，却不想还是有点烫，赶紧灌了一大口酸梅汤。“书都没时间读了好么，还谈恋爱？”
“你们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綦雨新老成地摇头。
苏嘉懿觉得好笑，“你不也是么？”
綦雨新说，“我读书那是有目的的，就是为了方方，这是我为了达到目的的一个必须路径，但我感觉你不一样，你念书也不是单纯为了高考。”
苏嘉懿其实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读书是为了什么。“可能吧。我觉得谈恋爱要舒服，”苏嘉懿今天倒是很想在恋爱这个话题上多发挥一下，“不过我自己更喜欢和对方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像你追方潇儿，愿意为她读那么多书，愿意来湲江，苏嘉懿想了一下，又说：“但是我就想象不到我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的样子。”
“苏老师你今天关于这个话题发挥超常诶。”綦雨新这次夹了一块油豆腐，“关于这个，你喜欢到一定程度自然就知道了。恋爱都是特别的，喜欢上什么人就会谈什么样的恋爱，相处舒服就可以。”
不过樟林县那个氛围估计能让苏老师喜欢的女孩凤毛菱角，而苏老师也不会为了多看这凤毛菱角两眼牺牲读书和学习的时间。
饱读诗书好青年，高效学霸苏老师。
“嗯。”苏嘉懿也夹了片鱼肉，“本来也没这个打算。遇见喜欢的再说吧。”
饭吃完二人约了一下第二天去跳蚤市场的时间，苏嘉懿才回到苏点梅在湲江的住处。
苏点梅打了电话说迟点回来，让他自己喝点桌上的的桂花酒助眠。
苏嘉懿正在门口换鞋，把鞋子放进鞋柜时眼角瞥见一双男士薄棉拖。
很显然那不是苏嘉懿平时穿的一双，苏嘉懿的拖鞋一般都有菠萝图案。
这样一双男士拖鞋出现在了苏女士鞋柜存放平时要穿的鞋的这一层……苏嘉懿出于好奇拿起来看了看，再度放进去后环视整个房间。
牙杯只有一个，但是牙刷有两支，放在一个杯子里。
垃圾桶有苏点梅不爱吃的泡椒笋零食袋。
茶几上出现了一个烟灰缸，然而苏点梅不抽烟，苏嘉懿也从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阳台上多了一些长势茂盛的植物，枝繁叶茂的，一看就是植物杀手苏点梅没工夫打理的类型。
他爸爸在他不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苏点梅一直带着他，直到初二才去湲江工作。苏嘉懿长到17岁，从来没见过苏点梅身边有男人。
……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找男朋友了？还是早就有了只是我没发现？
苏嘉懿有点牙酸，心情复杂。索性打开窗户，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父爱的缺失是他成长路上的遗憾。小的时候他也问过外公外婆，为什么我没有爸爸？然后外公外婆总是很伤心，说一些平时不会说的难听的话，最后一定会指责妈妈。
小时候苏嘉懿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疑问，外公外婆就会那么生气，然后妈妈就会招一顿数落。
外公外婆对他很好，妈妈也对他很好。他很爱他们，可是每当问到一个本也该和他们一样爱自己的人时，他的家人就会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最后冷场。谁也不说话，包括在饭桌上也是。
他们都以为苏嘉懿听不懂，但苏嘉懿还是拼拼凑凑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所以苏嘉懿后来就不问了。
后来长大了一点儿，尤其是两位老人去世后，苏嘉懿和苏点梅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但苏点梅从来没有养儿防老的想法，苏嘉懿迟早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相依为命是扶持着前进，不是停在原地然后给对方也添上镣铐。
所以苏点梅不就是谈个恋爱嘛，没什么的。
不就是关系稳定的话就要自己成家了嘛，没什么的。
苏嘉懿把烟掐了冲进厕所里，眨巴着眼睛褪去泛上来的鼻酸，开始替苏点梅考虑起来。
都能带回家了说明真的很信任，他觉得苏点梅条件好气质佳有男人追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身为她的儿子怕她遇人不淑。
所以苏点梅回来后苏嘉懿特地旁敲侧击问东问西，看见苏女士的状态虽然有加班之后的疲惫但依旧如沐春风没有出现苦恼和过度情绪化，才稍微放心下来。
他倚在门边看苏点梅卸妆：“有什么事情别瞒着我，我不小了，别想糊弄过去。”
苏点梅笑了一下，感慨：“我儿子都长大喽——”
苏嘉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先回房间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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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蚤市场需要坐两站地铁去市中心，穿过两个街区到一个广场，然后从广场旁边的楼梯进到一个窄窄的小巷。说是跳蚤市场，实际上就是十个左右的旧物店门面开在了一块儿。在湲江还没有发展起来之前，这一片是当地文青最爱去的文化街。在堪比广东特色握手楼的羊肠小巷里，住着一片湲江本地人。
这是他俩第二次来这，綦雨新往往是东摸西看和大爷闲聊唠嗑，苏嘉懿则能从天明待到橘红色的灯泡幽幽亮起。
小店的主人多是上了年纪的大爷，他们走街串巷搜罗被湲江人淘汰的旧书和一些旧物什，搜罗来也不整理，就在店内随手一塞。80年代的钢笔、上美厂的动画磁带、已经停刊的杂志，如果不是有心的淘货人目标明确地找某样东西，这些旧物什能够在犄角疙瘩里藏匿到天荒地老。
某种意义上淘货的人也像拾荒者，通过旧物件和陌生人穿越时空产生了某些奇妙的对话，这种错位的感觉常常让苏嘉懿沉湎其中。
小大门正对着嘈杂的小巷。但苏嘉懿喜欢这种在俗世间开辟一角无人叨扰的的闲适气氛。门店外，小巷里走来走去的小孩儿和凌凌的自行车铃声，都让苏嘉懿感到安心与踏实。
他喜欢旧书的质感。阅读旧书不只是读书里的内容，而是读一页页泛黄的、书页间夹着的未名的时间与陌生人摩挲过的痕迹。
探索未知的而永远没有答案与边界的事物，会让苏嘉懿感到兴奋。热血流遍全身，每一处皮肤都在无声雀跃——
探索之旅，即刻开启。
有明显使用痕迹的旧相机。
写了笔记的《艺术与视知觉》。
夹着厚厚情书的《飘》…
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苏嘉懿从抠门大爷手里撬到了一只漂亮的小贝壳，一本丰子恺的小人书，一本桐城派1989年出版的插画散文集，和以十元一斤的价格批发了小半斤的旧杂志和报纸。
旧杂志和报纸自然旧的质感十分适合拿来做本子。距离上次更新有2个月了，苏嘉懿想了想，编辑了一条通知，在自己的□□粉丝群和bilibili上发送动态：
[大家国庆快乐！10月4日下午2点半，直播整理收集到的做本素材(`)~酥皮点心与你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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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格低头在尤克里里上拨弹了几个音，抬手在简谱本上记下一串音符。停顿了两秒钟，然后又把刚刚写下的音符划掉。
游翔拿了两听冷藏的荔枝酒推门进来，“谱曲呢？”
文君格接过其中一听：“没，就随便写写。”他好不容易叩开易拉环，喝了一口：“你的直播什么时候开始？”
游翔单手开了一听，看了一眼桌上的电子钟：“8点，还有十来分钟。”
“哦。”文君格抬头就是一通猛灌，以掩盖自己的紧张。
文君格在singer上有小一万粉丝，但他从未透露过除了声音以外的任何个人信息。虽然这是游翔直播间他只负责客串及打酱油，并且全只打算露出自己的背影，但这毕竟是文君格头一次出镜，这就像是幕后工作者突然走到舞台上，即使只是帮个小忙低调路过，但依旧会紧张到不行。
手上覆了一层不知道是凉的荔枝酒流下来的霜还是薄汗的液体，文君格呼口气握握拳，在衣角擦了擦，随手在尤克里里上拨了几个音。
“别紧张，我会弹会唱的你跟着我唱就行，”游翔抱起自己的吉他，翘起二郎腿：“你会弹的就跟我一块弹。”
文君格面对游翔和他错身而坐，背对着摄像头。
“开始了。”
游翔小声说，然后轻车熟路开始串词：“大家好大家好，我是翅翅，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今天和我的小伙伴一起给大家带来弹唱直播，啊谢谢wps崩了我之前写的都没了送的猫粮，”游翔开始互动，“小哥哥好帅……哈哈哈谢谢，旁边的小哥哥是小岛吗……能看看脸吗？看来有singer过来的小伙伴啊，对，他是小岛，小岛哥哥能转个脸吗？”
游翔拍上文君格的肩，递来一个心知肚明但还是要示意性询问一下的眼神。
文君格轻轻摇摇头。
“抱歉，不能~”游翔扁扁嘴，语气遗憾地继续看着屏幕。弹幕刷得飞快，毕竟游翔的粉丝基础还是挺庞大的。
和弹幕又贫了几句活跃气氛，见招呼打的差不多了游翔便摆好姿势试了试音：“今天国庆专场大家随意点歌，在弹幕发我们就能看见。”他喝下最后一口荔枝酒，“我和小岛首先给大家带来一首《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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