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欣抱着被子正感慨男色误人，就闻到浓郁的香味，肚子饿得厉害，起身下楼，连章睿已经摆了一桌的早饭。
虾饺，烧麦，凤爪，肠粉，小笼包，粉蒸肉，粉果，皮蛋瘦肉粥。
摆得满满当当的，她惊讶：“这么多？”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每样都买了一份。”
昨晚让顾欣耗费体力，早饭就得喂饱一点。
味道都很正宗，她吃得津津有味，然后跟连章睿谈起正事。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建立一个青少年的咨询渠道。”
连章睿看着顾欣：“因为校园霸陵？”
她叹气：“是啊，像莫莉那样家境贫困但是学习好，脾性软的，都是校园霸陵首当其冲的人选。还有外形跟其他同学不一样，个子很高或者很矮，体型很胖的也是。”
校园霸凌太隐秘，老师没能及时发现，受害者又不敢说怕被欺负得更厉害，有个能间接开口的渠道就很必要了。
“可以是匿名邮件，可以是电话或者短信，不用面对面，受害者也能够说出口。”
当然要考虑得还有很多，比如学校会不会支持，得到消息后是敷衍一样随便批评那些霸陵的同学几句，然后可能让受害者的处境更糟糕。
又或者学校也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毕竟霸陵没有动手动脚伤害的话，还都是未成年人。
犯罪算不上，很难定罪。
但是就这么放着不管，顾欣又于心难安，尤其还见过莫莉这样深受其害的好孩子。
连章睿握住她的手：“联系学校的事可以交给谢安，他姐姐在教育局，熟悉怎么跟学校打交道。几个渠道的接手，多请两个助理专门管理，也可以让师兄们叫上师弟师妹轮流来义务帮忙。”
他的算盘打得相当响，这是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当免费劳力吗？
顾欣原本还担心连章睿不会赞成这种义务的工作，毕竟要占用太多的时间。
但是被这么安排，的确能够减轻负担，就不知道师兄们会不会拒绝了。
“放心，先给戴老师说一声，他同意的话这事就成了。”
连章睿打电话给戴老师，他满口答应，又叫谢秋负责联络。
谢秋莫名其妙增加了一堆工作，拿起电话都想骂人，后来想到始作俑者是连章睿，只能默默放下手机哭着去忙了。
联络市内学校很顺利，毕竟校内霸陵这事说小不小，偏偏很难发现。
这些小崽子不但有望风的，还专门躲到没有监控的角落，又互相遮掩包庇。
最糟糕的是受害者被迫转学的，想不开抑郁停学的，还有自杀的，一年比一年要多，学校也不得不开始重视。
现在有这样一个匿名渠道，又不需要学校大规模投入，还有很多金牌咨询师坐镇，他们自然欢迎。
谢秋打电话给顾欣问她的想法：“建立的初衷是开导这些被欺负的学生，还是彻底解决这件事？要解决的话，该从哪方面下手？”
毕竟校园霸陵不算犯罪，不能寻求司法方面的帮助。
就算发现这个情况，抓到人，也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只会恶性循环，无法解决。
他想要知道顾欣打算做到什么程度，还好让其他人一起配合。
她想了想：“市一中已经找到欺负莫莉的几个带头的学生，我准备去学校处理这件事，谢师兄要一起来吗？”
谢秋自然不会错过亲眼看的机会，满口答应。
等他赶到市一中，才明白顾欣的处理办法。
她让老师把几个欺负人的学生分开，一个一个来问当初对莫莉说的那些不好的话，一句句都录下来。
全录好后就把人放在一个教室，把录下来的话点了无限循环。
锁上空教室的门，他们站在窗外，看见几个学生满不在乎的脸，似乎觉得那些话稀疏平常。
谢秋无奈：“这种办法哪里能让他们得到教训，也就听听，怎么可能共情？”
顾欣笑了：“听一两遍是觉得没什么，那么一两百遍，一两千遍呢？”
他毛骨悚然，不愧是连章睿看上的，果然是一类人！
谢秋仔细听录音，发现句子都是用“你”来开头。
他们录音的时候感觉像是骂别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等录音循环播放，就好像有人在骂自己一样。
想要停掉录音，但是却放在高处，几人根本拿不到。
一开始满脸急躁，后来开始惶恐，最后有一个人受不了还大声尖叫。
顾欣这才让神色担心的老师去开门：“到这里为止，告诉他们，以后再欺负人，就不是听这么即便那么简单了。”
几个学生被收拾得乖巧听话，其中一个抱住班主任的胳膊不撒手，显然吓得不轻。
谢秋看着他们小脸发白，忍不住同情。
顾欣带着他往外走：“师兄觉得那几个学生可怜，不该这样对付他们吗？”
“可能师兄不知道，在莫莉之前，就有一个女同学被他们欺负得患了抑郁，只能休学在家，到现在还没好起来。”
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这些孩子也不例外。
谢秋一怔，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如果有些人对这种办法免疫，那怎么办？”
顾欣歪了歪头：“让他们互相对骂，把谁骂哭了就能离开？”
他默默搓了下胳膊，偷偷给连章睿发了个消息：‘你家小顾师妹太凶残，我要承受不住了。’
连章睿很快回复：‘我家的，不用你承受。’
谢秋被糊了一脸狗粮，后悔不该偷偷告状。
“要是那几个学生家长来闹，那怎么办？”
家长如果投诉到教育局，或者直接报警说他们滥用私刑，虽然能摆脱，也挺麻烦的。
顾欣惊讶：“我只是让他们听听欺负其他同学说了什么话，哪里就有问题了？难道仔细听听自己曾经说了什么，这都不行了？”
她又指着教室角落，谢秋才发现安装了监控摄像头。
就算家长来闹，打开监控录像再怎么看，也就是放录音给几个学生听。
连录音都能给家长听，里面到底都是学生自己说的话而已。
谢秋都要给顾欣竖起拇指了，这么周密，肯定是事先考虑好的。
她笑笑：“老师和校长都很配合，就不要给学校添麻烦了。”
顾欣很清楚家长要是不讲理，那得多难缠。
反正录像能看，录音能听，他们要是还继续不要脸地闹，她不介意把录音放出去让媒体听听，证明这事跟学校压根没关系。
“要不是有这手准备，学校也不会这么配合。”
到底关乎学校的名誉，再怎么都不想跟学生家长的关系弄僵，又影响以后的招生情况。
顾欣没立刻离开学校，而是去了后门的角落等着。
谢秋还奇怪，很快就见到一个女学生被老师带过来。
女学生显然跟顾欣认识，对她露出惊喜的笑容：“顾医生。”
顾欣笑笑，带着莫莉走向角落。
莫莉看见谢秋还有点紧张，这会儿离得远才放松了一点。
“那位是我的师兄，特地来帮忙的。”
有顾欣的解释，莫莉才回过头来跟谢秋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打招呼。
谢秋挥挥手，猜出这个女学生估计就是被刚才那几个小混蛋欺负过的。
“那几个人我教训了一顿，以后他们再来找你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顾欣递给莫莉一张卡片，上面有刚设立的咨询中心热线，还有她的电话号码。
“可以跟其他人说说，这上面的地方是匿名的，不用告诉我们是谁都行，只要说了学校名字和最近发生的事，不开心的都能来说，想帮忙解决的也能开口。”
莫莉一听就明白，这个咨询中心是特地为他们这些被校园霸陵的人准备的。
顾欣帮她才没几天就设立这个中心，莫莉眼圈一红：“我、我可以去义务帮忙吗？周末去值班，接一下电话什么的。”
“可以啊，”顾欣笑着答应，“这个中心暂时是由我和很多同行的师兄们一起创办的，他们轮流值班，有空就过来义务帮忙，你要是过来是再欢迎不过了，毕竟人手暂时还不多。”
她又压低声音：“等中心过几年走上轨道，我是打算让熟悉的人来接手，总不能就我和师兄们几个人，还想很多人能参与进来。”
莫莉心下一跳，想到自己努力一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中心的一员，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我会努力，以后加入中心做正式员工。”
“那我等着你，”顾欣亲昵地搂着她，见下课休息时间差不多要结束，又催促莫莉回教室。
她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谢秋才明白顾欣成立咨询中心，还存着这样的深意，想让曾经受过校园霸陵的学生加入进来。
“他们受过伤害，其中可能会有思想偏激的，未必都适合加入进来。”
顾欣跟他的想法不一样：“他们因为受过伤害，才容易跟那些有同样经历的人感同身受。可能有想法比较偏激的，但是对那些正被伤害的人来说，就算是偏激的想法，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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