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收假回来之后,学院就只剩下三门考试。
时间安排在周三周四两天。
然后就只等周五的假前教育，便意味着寒假开始了。
元旦小长假结束之后，书柔跟徐欢又继续过了几天期末复习的快节奏生活,然后终于熬到了考完这天。
收拾完纸笔出教室,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今天白天的太阳不算很大,到傍晚，只剩一点余温。
出了系馆的门，有风吹过来，书柔把大衣又裹紧了一些。
回寝室的路上,徐欢很头大地盯着手机：“班长已经把教室发出来了。晚上七点，407.”
407是书柔她们班的自习室。
班长小吴对班级活动向来很热衷。
之前每个学期都搞,这学期一直没动静。徐欢还以为他转性了。
没想到，前几天班级群就收到了通知。
说是一学期没联络过感情，趁放假之前再聚一聚。
“我真想不去……”徐欢哀叹了一声，“我昨天两点才睡,晚上哪有精力玩啊。”
徐欢是典型的临时抱佛脚型选手。
所以期末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完全是地狱模式。
每天只想睡觉。
书柔笑了笑：“只能抓紧时间回去补个觉了。”
建院属于小班制,每个班级内部都很团结。
班长号召的活动，虽然有些人并不是那么愿意,还是会好好地捧个场。
两个人往食堂走去。
书柔问了句：“今晚要干什么呀？”
徐欢是班委成员之一，得到消息的速度也要比一般人快上很多。
“好像是一起看电影。难得啊,他居然这么浪漫。”
书柔愣了一下：“什么电影？”
她想到407那个模模糊糊的屏幕，顿时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
徐欢大概也想到了,不太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班长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来着。还说我们肯定受益匪浅……”
-
六点五十分,班里的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
电影还没开始放,大家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气氛很是放松。
小吴正单手撑在讲台上,低着头在电脑屏幕上点着。
徐欢看了眼播放列表，感觉头皮发麻：“《惊悚屋》？班长你怎么回事？班级聚会放鬼片的？”
“不是，”小吴推了下眼镜，“那是我自己在宿舍看的。”
“哟嚯，看不出来。勇士！”徐欢竖起大拇指，她又凑上前趴在讲台上问，“那我们今天看什么啊？”
小吴没说话，看起来神秘感十足。
没过一会儿，屏幕上的视频就开始播放。
刚开始，画面一片漆黑。
过了几秒钟，背景音乐慢慢响起。
柔缓的调子，像二胡拉出来的曲。
有人觉出了不对：“我怎么觉得……”
话音没落，闪着细小雪花点的片头出现。
像是八/九十年代那种老旧风格。
然后，一个平平板板的男中音在教室里响起：“中国八十年代的水泥房……”
徐欢：“……”
居然是纪录片！
还是老的不能再老的那种！
面对大家的躁动，小吴推了推眼镜，又很有派头地往下压了压手掌：“这是我个人很喜欢的一部纪录片，不过只有两集……”
他后面的话已经没人再听了。
谁会愿意在期末的高压过后，又看见专业相关的东西。
不打人已经很给面子了。
小吴一番演讲发表完毕，就在第三排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得津津有味。
“服了，我真的是服了。”书柔旁边一个女生凑过来说，“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看建筑纪录片？”
徐欢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你别说……我十年前都没看过这么渣画质的电影。”
书柔笑了笑，低头查看手机。
刚好看到唐以衡之前发过来的消息，于是她回复过去。
没一会儿，他的消息就发了过来：【电影不好看？】
为什么……他能猜得这么准。
书柔弯了弯唇：【嗯，一个纪录片。】
而且，画质实在不敢恭维。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但唐以衡跟林教授那边的项目却还没有。
所以他比一般专业的学生更忙。
聊了几句，书柔刚想问他是不是还在模型室，手机上就收到了他的消息：【出来】
书柔怔了一下，视线往教室后门处偏过去。
就看到了他。
教室里的灯全部熄灭，走廊外的光往里蔓延。
唐以衡刚好站在交界的地方，淡光映出他线条流畅的轮廓。
两人的视线对上，他轻轻勾起唇角，然后身影很快消失在门边。
书柔跟徐欢说了一声，从后面出了门。
刚走出一步，手腕就被谁拉过去。她吓了一跳，匆忙将教室门给关上了。
这个时候，整个系馆里也只有他们一个班还在。
走廊上很安静，外面夜色沉沉，只有这里亮着灯。
灯光下，书柔看清唐以衡眼下有淡淡的一点青黑。
整个人似乎有点疲倦的样子。
就知道他没怎么睡好。
其实唐以衡跟她一样，已经算是专业里不太熬夜的人。
但最近任务实在重。
有时候难免熬个通宵，作息颠倒。
书柔有些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眼下：“你……不累吗。”
比起来找她，或许应该去睡一觉比较恰当吧……
唐以衡伸手，慢慢覆住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不累。”
书柔抿了抿唇，两个人的交叠着的手顺势落下，垂在身侧。
她的中指上，带了一枚细细的银环。
唐以衡稍一触碰，便能感觉的到。
仅仅只是这一点，就好像能扫清一整日的疲惫。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散步。
树影婆娑，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来，运动场的围网映在地上，一格一格的。
很安静。
夜风有一点点微凉。
不过，刚才在教室里闷了一会儿，这时候走到外面，反而觉得十分舒适。
而且，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掌心的温度互相传递。
谈着恋爱，大概是不冷的。
没走一会儿，书柔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唐以衡侧过头来：“怎么了？”
书柔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腹又传来一点点隐痛。
几秒钟之后，已经很明确地感觉到似乎有热流。
大概是……
书柔来例假时一般不痛。
只会在第一天的时候，有些轻微的反应。
最近大概是作息有点紊乱，所以这会儿小腹有些抽疼起来。
比以往严重一点。
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半晌，只轻声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幸好这几天本来就是她的日子。
包里面备着卫生巾。
书柔在卫生间里换上，又洗干净手擦干。
唐以衡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只问了句：“很疼么？”
大概已经猜到了。
书柔咬了下嘴唇：“还好……”
话音没落，她的手就被对方握过去。
因为刚用冷水洗过，她的手这会儿冰冰凉凉，唐以衡索性将她的两只手握着，慢慢摩擦着产生温度。
“回寝室休息一下。”他伸手撩开书柔的发丝，低声问，“有没有要买的？”
书柔怔了一下，摇摇头，又补充了一句：“……我都有。”
暖宝宝，热水袋，生姜红糖。
寝室里都备得很齐全。
唐以衡“嗯”了一声。
他送书柔到寝室大楼门外。
桐大寝室管理一向很严，非特殊情况，男生不准进入女寝。
书柔正要跟他告别，没想到对方却忽然迈开了脚步。
他个子高，步子迈得也开，带着书柔加快了步伐。
书柔隐约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心里泛起轻微的紧张。她扯着他的手，低声道：“阿姨…不会让的。”
唐以衡没答话。
一路步伐匆匆，楼道光影交错。
直到两人上了楼，关上寝室的门，书柔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靠在门背后，稍稍吐出一口气：“刚才……你不怕撞见宿管阿姨吗？”
阿姨一般情况下都坐在值班室里。
偏巧今天不在。
“没撞见。”唐以衡单手撑在她背后的门板上，轻勾了下唇角，“所以干坏事，速度要快。”
书柔被他看得心也漏跳了一拍。
此刻，两人面对着面。
寝室里没开灯，只有窗户敞开着，漏进几隙月光。
唐以衡凝视她片刻，在黑暗里微眯了下眼睛，然后轻轻地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快去休息。”
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书柔抿了抿唇，伸手打开灯。
她们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四个女孩子都很爱干净，寝室里又经常保持通风。
隐约有淡淡的香气。
书柔让唐以衡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自己拿了干净的衣物去卫生间换上。
稍微收拾了一下才走出来。
大敞着的窗户被关上了，空调开到二十五度，饮水机里已经烧上了热水。
发出开水沸腾的声响。
书柔弯了弯唇：“谢谢。”
唐以衡轻抬起视线，发现她已经换上了睡裤。
睡裤不算很厚，隐约露出一双腿的线条来。
他看了片刻，喉结轻动：“上去躺一会儿。”
书柔“嗯”了一声。
乖乖爬进被窝里。
头一次觉得，床铺在上面是件很不方便的事情。
唐以衡将椅子拉出来一点，方便抬起头跟她说话。
后来，又充了一个热水袋递过来。
书柔的抽痛本来就不算很严重，用热水袋捂了一会儿，已经好转了很多。
她垂下视线看着唐以衡，发现那人坐的位置斜对着寝室灯。
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柔光刚好落在高挺的鼻梁上。
勾勒出的轮廓，让人光是看着就心动。
书柔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
往前探了点身体。
“你过来一下好不好啊……”
随着她的动作，发丝垂落下来。
越发衬得肌肤俏白。
唐以衡恻头看了她半秒，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床边。
两个人一个从上铺微微探出身体，另一个站在床下，抬起视线。
书柔抿了抿唇，手抓着栏杆，轻轻在他额角落下一个吻。
羽毛似的轻轻掠过。
她眼里流露出丝丝笑意。
就要坐回去。
没想到唐以衡怔了片刻之后，修长的手忽然揽在她脑后，将人往下压了一点。
他的手完全限制住她的动作，不让人离开。
书柔心跳得快了一拍。
那人的声线低沉，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撩完就想跑？”
书柔想开口解释：“我没……”
结果，剩下的话音完全被堵在嗓子里。
被吻得模模糊糊的时候，书柔察觉到。
其实刚才叫他过来，只是想更近更近地看着他。
只是没想到……
自己居然就亲上去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蛋。
跟唐以衡谈恋爱之后，她好像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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