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欢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徐岁侧头看着她，夸赞道：“你今天很好看。”
郑欢被夸得一愣，随后也笑了起来，这笑是发自内心的，不似平日里礼貌而疏远的样子，是连双眼都微微眯起的：“上次被你夸好看好像还是在高中，看来我今天倒是没白打扮。”
她朝着徐岁的方向微微倾了倾身子，指着自己领上别着的胸针，话语里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
“你看，我将它戴上了。”
“与你很合适。”徐岁说，“改天我再给你做一枚，也好让你换着戴。”
“那不行，”郑欢摇头，如今她多少摸出了点徐岁的性子，知道对方说出的话并非客套，而是真要兑现的，“你又不让我付钱，给我做了胸针，你还哪有时间去接定制，我这样岂不是耽误了你的生意。”
“别到时候没钱了还得来我这蹭饭。”这一句自然是开玩笑的。
徐岁知道她是开玩笑，只暗暗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专心开车，也没说明白还给不给郑欢做。
郑欢见他这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索性结束了话题，在手机里同梁佳说今晚酒吧营业的事。
有了前两天过圣诞节的经验，郑欢这次提前做了准备，让梁佳找了两名兼职，免得又出现人手不够来不及接待客人的事。
梁佳做事细心，效率又高，找的两个小姑娘都是勤快能干的那种，又与她们提前做好了培训，到了店里就能立刻上手。
如此，郑欢也就放了心，将注意全然放在和徐岁吃饭这件事情上。
徐岁将吃饭的地点定在了一家西餐厅，餐厅开在鞍城公园旁，据说主厨是从上海一家米其林餐厅里挖来的，虽然不知真假，但借着这名头也足以在鞍城这样的小城市里获得一席之地了。
店里装修得颇有品味，地板是参差的赤红色，墙壁上特意用砖墙做了旧，搭配一水的深色樱桃木桌椅，整体的色调偏暗，这样的氛围最适合情侣约会。
餐厅的人均消费不低，但抵不住今天日子特殊，如今店里已经坐满了人。好在徐岁之前做了预定，在接待处对了信息，就有招待生引着进了店。
徐岁定的位置极好，靠着窗，一抬眼就能看见鞍城公园。如今正值寒冬，天色暗得早，不过是五点多钟，外面就已经是漆黑一片。鞍城公园绕湖建立，到了晚上，环湖的灯便都亮了起来，湖面被风吹得频频生出波浪，连带着将环湖路灯的倒影也吹得晃来晃去，从远处看一片粼粼光景，倒是十分好看。
郑欢与徐岁面对面坐着，一边望着窗外的景一边等待菜品送来。
同来用餐的客人大多都是情侣，郑欢瞧着恍然间有种自己同徐岁也是情侣的错觉，她默默垂下眼，伸手将垂在耳边的头发捋了又捋，遮掩住自嘲的情绪。
不自量力。
郑欢想。
在郑欢和徐岁的菜品被送上桌时，梁佳也到了酒吧。方静怡比她来得还早，但因为忘记从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拿出钥匙，于是进不了门，只好坐在酒吧外的长椅上，咬着奶茶吸管等梁佳来。
梁佳：“等了很久吧。”
“没有没有，比我预期地早多了。”方静怡从袋中拿出杯未开封的奶茶，递给梁佳：“喏，请你喝。”
两人在一起工作了小半年，关系早已熟络，梁佳没同方静怡客气，道了声“谢谢”，就戳了吸管咕咚咚喝了两大口，是自己喜欢的燕麦口味。
“过会要来两个兼职的小姑娘。”梁佳开门，进店就将灯全打了开，“老板之前和你说了吧，来帮忙的，两小姑娘都是在读大学生，和季泽差不多大。”
提起季泽，梁佳突然顿了顿，遮掩着朝方静怡瞧了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才暗自松了口气。
方静怡没意识到她的小动作，将包放到架子上，帮着梁佳将店里的窗户都给开了透好气，又将空调暖气给打开。等室内温度升高，拉着梁佳就要给她看自己新买的衣服。
“好不好看？”方静怡将外面罩着的羽绒服脱下，露出里面修身的针织连衣裙。
深v领，高开叉，腰部的剪裁往里收，正好能勾勒出曼妙的身材曲线，女人味十足。
“嚯！”梁佳眼前一亮：“看不出来啊，方静怡你身材这么棒。”
方静怡“嘿嘿”一笑，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满是欢喜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眼里闪着光：“这件裙子我喜欢好久了，但价格贵一直没舍得买，结果昨天我家老林下班时给拎了回来，说之前和我吵架是他不对，知道我喜欢这件衣服，特意买回来送我给我赔罪。”
说完方静怡又摸了摸，指尖传来软糯细腻的触感，让她心里的欢喜与甜蜜又多了几分：“你别说，羊绒穿着就是比羊毛更舒适。”
梁佳见她同男友的感情恩爱，心里也是由衷地高兴：“行了行了，知道你被对象送了礼物心里开心，快把羽绒服穿上，别一会冻着了。”
“不急不急。”方静怡把羽绒服也塞进了柜子里：“店里开了空调，不冷的。这么好看的裙子，我要多穿一会儿给大家都看看。”
梁佳打趣，直笑方静怡臭美。
两人说话间季泽也到了店，几人在店里互相帮衬着做营业准备。期间谈到郑欢和徐岁，都是一脸八卦模样。
临近营业时间，兼职的两个小姑娘也到了店里，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后，就跟在梁佳身后熟悉店里的酒水和套餐内容。季泽在洗水池洗着晚上要用的水果，方静怡在电脑里导入歌单，检查晚上要唱的曲目。
众人各司其职。
期间梁佳给郑欢发了消息汇报酒吧的情况，得知一切顺利，郑欢也就放宽了心。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吧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梁佳嘱咐好兼职的两个小姑娘去给新入座的客人点酒水套餐，便去了洗手间。
方静怡如往常一般在演唱台里唱着歌，忽然觉得小腿被什么东西碰了碰。出于职业素养，她不好低头查看，只得将腿往旁边挪了挪，却不料那摩挲自己小腿的东西竟也跟着挪动。
她顿时皱起眉，好不容易等到中间伴奏，方静怡得了空，立刻低下探看。
这一看便生出火气来。
竟是一只咸//猪手。
咸猪手的主人坐在最靠近演唱台的位置，另一只手还搂着一个穿着大胆的女人。
满身的酒气，一看便知道是喝多了。
出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方静怡忍住不适，只狠狠瞪了眼醉了酒的男人，警告他不要再胡作非为。
可这男人也不知道是喝大了头还是素质实在低下，见到方静怡瞪自己，也不在意，反倒是更嚣张地又摸了一下。
方静怡这下便忍不住了，于是用脚狠狠踹了过去。
男人被踹得生疼，“嘶”了一声，发了怒，猛地一拽方静怡的腿，嘴里开始说些不干净的话。
方静怡哪里能料到这些，一个不稳便被他拽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强烈的失重感袭来，她惊得叫出声，这一闹，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季泽原先还在吧台给散客调鸡尾酒，听到方静怡的惊呼声猛地抬头，见到她被欺负，将雪克杯往桌上一丢，也不管客人如何，直接绕过吧台冲了过去。
可酒吧的面积不小，吧台与演唱台又一个在最前一个在最后，饶是季泽速度再快，也难以及时赶上。
演唱台距地面虽不是特别高，但方静怡跌落时完全没有准备，又加上被人故意拽下来的惯性，这一跤确确实实将她摔得够呛。膝盖传来尖锐的疼痛，应该是被台阶边缘磕破了。
来兼职的两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脑子一嗡，呆在了原地。还是其中一个人先反应过来，赶紧跑来要帮方静怡推开醉酒的男人。
可一个小姑娘的力量哪里能与成年男性抗衡，推人不成，反倒是自己被推得一个踉跄。
“妈的，贱、、女人装什么清高，还敢踹老子。”男人骂骂咧咧：“你穿的这么sao，不就是给人看给人摸的吗？在酒吧上班的玩意儿，还以为自己有多金贵？”
这话骂的极脏，带着世俗的偏见，是对人格的侮辱。
有旁观者想要上前帮方静怡说一句，却被同行的人拉了回去，摇头劝告不要多管闲事。
方静怡狼狈地抬起头，眼里有泪，失望地看着乌压压一片围观的人。
没有一人愿意帮她。
方静怡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你咸、、猪手sao扰女性倒还有道理了？”
“我穿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在酒吧上班怎么了？我挣的每一笔钱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明明是你素质低下，品行败坏，你自己骚扰别人倒还是别人的错了？”
“妈的，你个臭女……”男人恼羞成怒，扬起手就要打方静怡，眼见着巴掌就要落下，季泽目眦欲裂地冲过来，将男人狠狠推到地上，扬起拳头就朝他的脸招呼过去。
与男人一同来喝酒的女人原先还环着手在一旁看热闹，见到这一幕才慌张起来，害怕被迁怒，趁众人不注意寻了个机会溜了出去。
梁佳刚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她心里咯噔一声，隐约猜到店里有人发生了矛盾，急忙回到店里，见到方静怡和季泽的处境，瞬间脸色大变。
她立刻拿出手机报警，随后便朝着季泽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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