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妖怪，没一个神仙，也是心累……”曲归来在座位上嘟嘟囔囔，看着办公室里的四鬼斗嘴打架，每次一想笑，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起来，吓得她立刻不敢笑。
要说做了鬼，听力就是好使，曲归来说的几乎没出声，还是被精准捕捉。
只听赵一高声道，“怎的没见过神仙？你来上班的第一天，不就见到了一拨神仙？”
“什么神仙？局里的都是妖怪，你们不都是鬼？”
死丫头，话说的真难听！
赵一捂住胸口，迟早有天被她气死，“你不是见着来借住的老头了吗？”
事情不对劲了起来，难道来金座借宿的都是神仙？
下一秒，赵一肯定了她的想法，“来金座借宿的都是本地或者附近的山神土地，乡下人睡得早，经常四点不到就把庙门关上了。每次他们外头玩的忘了时间回不了家，就会来金座借宿。”
“对了，”说到这里，赵一挤眉弄眼得意洋洋的显摆道，“你不知道吧？妖管局的局长管着本地所有的山神土地。”
“可他不也是妖？”曲归来震惊。
赵一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停抖动的眉毛暴露了他亢奋的内心，“本地的山神土地都是龙神手下，没办法，龙嘛，生来就是成神的。就算没修炼成功，那也比一般的小神小仙厉害得多。当地的庙都是局长的庙，你以后出公务，要是没地方住，庙宇可随意借住。龙神大人可大方了。”
曲归来：……谢谢？
“那他信仰的力量很强大吧？怪不得见不到人，天天回应信徒，肯定忙的不见踪影……”曲归来喃喃道。
活的神灵，还就住在附近，有求必应啊。
转瞬，钱二打破了她的幻想，“神灵从不回应凡人的请求，别多想。你见不着局长，纯粹是他行动迅速。他每天都会来上班，你看楼下，是不是每天都有一辆很金光闪闪的跑车？那是局长的，每天颜色都不一样。妖管局的妖怪都不喜欢一件东西用太久，局长一辆车开一天就得换。开过的车，就像是穿破的衣服，不能再见人。”
曲归来倒吸一口凉气，“车上那些宝石呢？”
他把车扔哪儿了？她去捡！连夜去！但凡能扣一颗下来，她当场辞职，回家躺一辈子。
“龙有专属于自己的空间，他们不喜欢用用过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用他们的东西，领地意识很强。估计被局长扔进他的空间落灰了吧。”钱二说。
曲归来眼泪差点不争气的流出来，“暴殄天物，那么多的宝贝，就这样被永远埋藏了。”
话题总是聊着聊着就歪了，赵一咳嗽一声，知道曲归来啥都不懂，这几天逮着机会就给她恶补常识。
“神灵是绝对不会回应凡人的请求的，尤其是被供奉起来被当做神灵的妖。”
“天地本就不喜欢他们这种逆天的存在，如果再横生枝节，只会死得更快。”
“所有和人有牵扯的妖怪都无法成神，要不就在岁月中老死，要不历劫的时候被雷劈死。这些因果，金座里的老妖怪们门儿清，躲都躲不及，更别提帮忙。”
曲归来半信半疑的打量赵一，他一个鬼，对妖怪的事情倒是清楚的很。怎不见他说点地府的事儿？
“那真正的神总会回显灵……？”在赵一看她蠢得无可救药的眼神下，曲归来声音越来越低。
赵所长没好气，语气又酸又讽，“凡人许一个愿，他们回应一个，这些山神当自己黄天化呢？封神榜榜一大哥，有求必应。”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跟钱二早点出发，早去早回，别耽搁。”
“我要带点什么不？”曲归来谦虚好学。
钱二把他的背包给曲归来看了看，“没什么特殊的，带一身换洗的衣服，还有勾魂索。”
说话间，一本古本掉了出来，一同掉落的，还有那只沾了红墨的笔。
“我有这个不？”常听老人说红笔勾名，要是她也能配一本这个本本，该多酷啊。
“哗啦”一声，赵一递过来一条铁索，“没有，你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怎么可能有那东西？等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会给你发一本，到时候你抓一个鬼勾一个名字。现在就给你配条勾魂索，抓鬼的同时也能保命。”
“先跟我跑几回，熟悉了你也能有本。”曲归来眼神一错不错的盯着钱二的本，钱二给她保证，“放心吧，咱们阴司所人手不足，老赵也希望早点给你发本，减轻我们四个的负担。”
“嗯嗯。”曲归来头点的像小鸡啄米，渴望之情溢于言表。
一想到将来她能拿着本子，在阴风下飘摇到恶鬼面前，以冰凉且不带一丝起伏的语气，冷冷的审判它们，随后勾魂索一勾，带走一个个恶鬼……
前方是大开的鬼门，她潇洒的走在人鬼交界处……
哇，牛啊！
身为一位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在这几个老鬼面前，她的心思压根儿藏不住。
钱二嘴角一抽，为他的小伙伴默哀了两分钟。
希望这次任务出完，她还能有这么大的热情。
“钱哥，我们走吧，我准备好了。”曲归来脸上扬起一抹大大的笑，看起来傻乎乎的。
公车在路口把他们放了下来。
这是一条寂静的乡村小路，大白天乡里人都去上工了，只零星几个在马路上乱晃。
隔的挺远，哪怕用正常语调，也没人能听到他们交流。
钱二这才开始和曲归来说起情况。
“再走几步就到了，今天抓的是水鬼，主动投河自尽。跳河自杀更是不得了，能成水鬼。寻常的水鬼抓人做替身，可自尽的水鬼，有可能心有怨念，不甘轮回，加上水属阴，不尽早处理，很有可能成为一方恶鬼。”
“我们现在就去抓鬼吗？”曲归来听的连连点头。
钱二道，“当然不是，大白天的抓鬼，不是吓人吗？等到晚上再说，咱先找个小饭馆吃饭。”
“乡里的人迷信，一到傍晚就不太爱靠近水了，我们等太阳彻底落山，月亮升起来再下水。找个光线不太好的地方，免得被人瞧见。被看见还得消除那人的记忆，麻烦着呢！”
许是钱二太过泰然自若，曲归来也逐渐放下心来。
不就是个水鬼？有什么可怕？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当他们走到桥上去，烟雨朦胧之感扑面而来，青山绿水，白雾蓝天，云层轻轻掉落到水面，水天相连。大自然的构图是最美的，从桥上往远望，两侧曲径通幽，回廊好似能走到天际云端，美的让人心旷神怡。
她站住脚，愣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钱二在前头等她，没有做声，并不打扰。
等她把头转回来，钱二才道，“现在乡村建设做的不错，河两边修了路给人散步。你看桥两边，都是太阳能板，到了晚上，桥上桥下，还有橘黄色的灯，很好看。上次我过来，还以为冥河换了装修，化繁为简，改成单一色调了。”
曲归来刚想附和，话溜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装修风格像阴间……忽然没觉得那么好看了。
简单吃饭后，钱二领着她驻扎在一个偏僻的小角落。据说这地方下水最合适。
曲归来探探脑袋，看到旁边留了短短的几级楼梯，能下到水里。也不知修路的人怎么想的，水下也没留个台子，洗衣服都不行。总不见得留给人跳河自尽方便吧？
暮色降临，今夜格外黑，白日下雨，夜间月亮被云雾遮挡，无法瞧见。
等钱二往水里游了两下，曲归来才总算知道为何要带一身换洗衣服。
真潇洒啊，直接穿着衣裳下水，早说下河游泳，她怎么也得换身衣服不是？牛仔裤下河游泳，绝了。想想都累。
刚走到楼梯尽头，便听到“扑通”一声浅浅的落水声。
几乎同一时刻，曲归来看了过去。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唯有桥上的彩灯带来一点点光亮。借着这点光，她清晰的看见水下伸出一双手，把岸上的人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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