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看着他，艰难地吐出“谢谢”一词。
“谢这份礼物，还是谢这份感情？”他扬了扬嘴角笑道。
如果一场告白被给予感谢，那么婉拒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他没等我再说一个字就从窗户飘了出去。
……
而这一天，在学校里，我也收到了好些祝福与礼物。
而我却一直在想，那封已经燃尽的字条上写的，“会有一个渣滓出现”，说的到底是谁？
等到傍晚回到家中，我才明白了——
“渣滓”，是谁。
钥匙旋转过后，被开启的门像是蓄谋已久般往后转过一个弧度，划出一个扇形。
像大鱼吃小鱼一般，他站在扇形圆滑连绵的巨大圆弧之后。
像被锋矛所指一般，我站在扇形尖锐猛利的极小顶点之前。
“婷婷，好久不见？哈哈。”他戴着个黑框眼镜，笑得人畜无害，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
“你是？”我疑惑地看着他，感觉不曾见过这个人。
“我是你的……”他黑乌乌的镜框凑近了我，继而小声道，“表哥呀……”
表哥！？
是他……
是在我幼不知事的时候，却怀着禽兽之心靠近我的那个人……
“表哥……”我扯起嘴角哑哑地叫了声，然后对他灿烂一笑，“哈！感觉没见过你呢！”
是呀是呀，假装忘了吧……
“啊……是呀！毕竟我们在一起玩已经是很久之前啦。”他若无其事地揽住我的肩膀，在我的肩头上小力地掐了一下，“你忘记了应该也挺正常的，毕竟你那时还挺小的。哈哈！”
“嗯，嗯……”我推开他的手，径直绕过他往前走。
“婷婷，不用跟表哥这么见外，你小时候，表哥还抱过你呢！”
“嗯，嗯……”我的心脏像乱了节奏一样跳起来，不安又焦躁，像一粒在鼓面上的沙，被动地随着击下的鼓槌乱跳。
“你不用怕生……表哥，是特地来，陪你过，你的，十七周岁生日噢。”他走近我，镜片闪过一丝暧昧的光亮，“你比那时，长高了很多呢。”
他确实不算太高，只比我高出一点，但这一点的距离，足以让他俯视我，藐视我……这一点长的线，不是线段，而是直线，是无线延长的、没有边际的直线……
“小为啊！好多年没见你啊！”爸爸切下我的生日蛋糕，分了一大块给他，“上次见面你还是高中生呢，时间很快啊，一下子长大这么多呐！”
“渣滓”代指的人——林侑为。
“表舅，我刚回国，好多地方都不太熟了呢哈哈哈。”林侑为吃了一口我的生日蛋糕，“表妹，你的生日刚好是六一儿童节，充满欢乐的节日，真是很好记啊！”
“你看你呀！像你名字一样年轻有为，高考完直接就出国念书啦！”妈妈夸赞道。
蛋糕真好吃，多吃点，和我的眼泪一起吞下去吧。
“表舅，表舅妈，一会我带婷婷出去逛逛吧！”他说道。
我的心惊得乱窜，低声道：“表哥不是……刚回国，很多地方不太熟吗？”
“呀！是啊，那你带表哥逛逛吧！让表哥熟悉一下，找回以前的感觉，怎么样呢？”他笑得温柔，温顺，温和……
我咽下一口唾沫：“但是我明天还要……”
上学，念书，备考……
“好啦好啦！都是表兄妹也没什么的，你小时候可粘你表哥了呢！”爸爸哈哈地笑起来。
……
林侑为带我去逛了商城，他很从容地走进女装店，拿起些好看裙子，放在我身前，预估着上身效果。
“表哥，这些太……”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又看着那标签上的数字。
“嗯，是有点太成人化了哈，表妹还是个孩子呢。”他笑了笑，揽过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胸上掐了两下。
“啊！你干嘛！”我尖叫着推开他，引得店里的店员和顾客好奇回头。
不知是羞赧还是羞恼，他对四周的人致去歉意，然后放下了衣服，带我从店里出来了。
我刻意走得很快，与身后的他保持了很大一段距离。
“喂！妹妹！”他亲切地叫我，“你不用这样，我妈是你爸的表姐，我们的血缘在三代之外！”
“所以呢？所以呢？所以呢！”我冲回他面前疯狂大叫，“你想说什么？你想表达什么？嗯？”
“没什么。”他柔和地笑起来摸了摸我的头。
披着狼皮的羊。
恶心。
我急迫地想跳开，躲过他的手。
但林侑为力气很大，直接箍住我的手腕，强迫我走在他身侧。
“婷婷，那时你确实还小，但是应该是能记事的，当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记忆翻江倒海，每一朵纯白浪花都泛着令人作呕的泡沫。
“哈哈，没什么。”
他强拉着我走进另一家店，是内衣店。
店员一下子看出他身价不菲：“先生，给女朋友买啊！您看新上的这些款式！”
我急忙辩解：“我不是……”
“婷婷，你不是说，今晚想穿新的？不要害羞了。”
他又温柔地抱抱我，唇抵在我耳边轻喃：“我知道你记得，你也不想你那点破事被别人知道吧？乖乖的。”
我全身僵硬，惊骇得再说不出一句话，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对着店员说出我的型号，又指着壁上挂着的一套内衣裤：“这个。”
纯情少女款，又用性感蕾丝镶边，像将熟未熟的果……
“适合你。”他说。
他又买了好多东西给我，不容我拒绝，小到路边的棉花糖，大到昂贵的首饰。
“其实我不需要这些。”我说。
“嗯……你果然很不一样，我的那些个女朋友总能让我买上好多。”
“但我不是你女朋友。”我冷冷地看着林侑为，“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是吗？现在才九点半而已。”
“九点半已经很……”我恼怒地瞪着他，而他的举动却让我没法说出后面的话。
他从裤袋里抽出一张卡，浅蓝色的底，泛点光泽，印了张我的照片……
“我的身份证怎么在你那！”我惊慌地叫出声，“你！”
“你下午回家真是太晚啦，表哥等不及就去你房间看看了。”他凑近我的耳畔，“你的被子和你一样香软……”
“林侑为！”我用力推开他，向他的脸颊挥拳，却被他硬生生用掌捏住。
他盯着我，手上越捏越紧，我的拳被他掰开，我感觉自己的指节受到越来越重的强压，再重一点……再疼一点……
但我始终没收敛怒瞪他的目光，紧咬着牙。
当我感觉手指要被他捏断的时候，他却松手了，转而轻轻地揉过我的手指：“你真倔。我还以为你会说疼呢。”
我想抽回手，但刚刚那阵疼痛却让我整只手都有些麻住了，而且……我好像变得有点不敢忤逆他了……
他牵着我走了一路，我突然想召唤弑敛剑，但是现代社会，兵器在身，我很难在法律之下保全自己……
当我的手终于恢复点力气、心中也有了勇气的时候，我把手抽回来，走得离他很远。
他却从背后狠狠地抓住我，咬住我的后脖颈，像捕住了猎物：
“你，吃过的东西，应该起效了，现在……”
“嗯？”我迷惑地抬起头，对上他深沉的、带着笑意的眼。
那对眼在镜片之后，越发显得像两团漩涡，像沙尘暴，像龙卷风，像深不见底的……
深不见底的……
什么？
我晕倒了。
晕倒前的一瞬我仿佛得到了何月的预知能力，仿佛看见他拿着两张身份证开了一间房，仿佛看见他像扛尸体一样把我扛进某个房间，仿佛看见他把我狠狠地扔在床上……
扔！
我有点迷糊地睁眼，身下是柔软的大床，眼前是他从容地脱去外衣的模样。
“怎么醒了？你也想体验一下吧？”他罪恶地笑起来，又从购物袋里取出在店里为我挑的那一套布料。
“不……”我晕乎乎地摇头，却感觉脑袋摇不动。
林侑为小心翼翼地将手碰上我的纽扣，一颗一颗地，仔细又耐心，缓慢又恶心……
“十年之前，我以与你玩耍的名义，暗暗地与你有点肢体接触。最后……在我家中的大浴缸里，我才体会到你全身都胜过上好的丝绸。”
“如今十年过去了，想必现在更甚当时。”
“十，我刚好比你长上十岁……”
“十、十，十……让我们来做点事使一切变得十全十美……”
“婷婷，……虽然我们那时没有发生，但你确实是我性与爱的启蒙。”
“后来再遇见别人，都不如你……你……你……”
“金钱、学业、事业、地位……我都远超常人，唯有爱情，我怀才不遇。”
“爱情方面，你才是我的伯乐。”
“哈……你应该没交过男朋友吧，难道是因为那时？所以害怕，对恋爱恐惧了，对吧？”
“你那时像才生出的花芽，现在却是含苞待放，马上……你会为我绚丽地绽放。”
“我不会让你痛的，别抖，别怕，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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