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端水大师的自我修养 > 第6章 第4章

自那三界巨变,不周山消失,玄天司倾覆,下界便混战了三百载。如今,战火将熄,玄天司这边要把下界的规矩重新立起来。

        而妖界,也逢着千年大变。

        原来那妖修中出了个不世之才,乃是水族承嗣,龙女唐虞。这唐虞是个可以翻江倒海的能人。乱世之中,别人是日渐消耗,她却如脱颖囊锥,羽翼渐丰。

        自从唐虞承袭了龙族王位,统领天下水族,她的野心却并没有止步于水族一隅,她将手一翻,便将天下妖修捏做一个整体,建立了这万妖国;把手一覆,却要改变这亘古以来的妖修地位。

        她参照人境朝廷的制度,在万妖国设置了五省六曹,立誓要让妖族脱离蛮荒茹血,也要学那国之四维、礼义教化。

        这日,妖皇唐虞正在紫极殿内与下属臣僚议事。

        那紫极殿在波光中映着各色琉璃明珠,显得溢彩流光,只衬着那王座中的妖皇华贵无匹。

        妖皇端坐上首宝座,只见她丰神俊朗而又顾盼神飞,妖国之中竟无一人敢媲美其芳华;她雍容大雅而又气度不凡,抬手间,便带着可以震慑四海的霸气,凤目一凝,就透出雷霆万钧的威压。

        殿中侍立的臣属尽是妖国出类拔萃者,此刻分列两队,无不俯首低头,竟无一妖敢抬头看她。

        只听妖皇说道:“自我万妖建国,招安之旨到处,群妖皆俯首归附。不想前日益州水族上奏,他辖下邛湖有一蛇妖拒不称臣,还将来使打杀,噬其魂魄,如此悖逆之行,实是狂妄之至。”

        妖皇徐徐说来,殿中氛围庄严肃穆,落针可闻。

        “我待要派人将它拿下,只是那妖兽乃是汉武时受天杰地灵所化,至今已七百载,三界巨变之时,趁乱而起,实力不容小觑。若是派寻常人去,怕是无法降服,反而枉送了性命。待要派大军前去,这区区邛湖小妖,又哪里值得劳师动众,传出去只怕要落个小题大做的笑柄,反叫世人小看了我万妖国,”她顿了一下,看向殿中臣子,“此事依诸卿看,可有应对之策?”

        只见那队列中转出来一人,俯身向妖皇行礼,恭恭敬敬道:“禀陛下,依臣所知,这妖孽出自邛都,当年它为报母仇,将个好好的城池下陷为湖泊,原是为了孝道,却也是开了杀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那臣子皮肤黝黑壮如小山,脖颈间毛发茂密张扬,乃是海鰌鱼却尘。

        只听却尘接着道:“因其是散修,不得传承,不知正道修炼之法,又因为不周山倾,那上界清气再无法通到下界供人、妖修炼。这邛湖大蛇便走了左道,自那日陷城为湖,吞噬了满城的百姓后,叫它知道人魄中便存有清气,是以从此便以人魂魄为食,如此数百载,其功力已然非凡。要想诛杀此妖,绝非易事。依臣看来,倒是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他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他的同僚,问道:“诸位可知,玄元律再度现世之事?”

        “自是知道。只是这玄元律原本是玄天司所颁布的,如今这颁出玄元律的似乎是一个叫什么四隅堂的,不知是什么来头,还望右相不吝赐教。”队列中有人应声。

        右相却尘闻言,将手捋一捋自己胸前的毛发,缓缓道:“这四隅堂,便是当年玄天司秋官中的一个分堂,原只养着些细作探子,多是并不抛头露面的,如今冒出头来,看情形是要承继玄天司秋官的职责。”

        那龙座之上的妖皇,手中把玩着一只珊瑚雕的兽头,眸中带着幽深,也不说话,由他讲述。

        “我看四隅堂这些日子的做法,似乎是铁了心要严明律法。如此,那不尊律法的妖首,他们也需要杀一些厉害的来立威。咱们可以和四隅堂联手诛杀这逆蛇,既不用咱们出动牛刀,还可叫海内外皆知晓,万妖国与玄天司已然前嫌尽弃,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殿内却有人犹疑:“只是不知道这四隅堂实力如何,万一他们只得个玄天司的名号,并没有玄天司的实力,这却如何是好?”

        —

        这边殿内讨论得热闹。

        却不知这紫极殿后珠帘遮掩处,有个小小的身影,巴巴地听着殿内的讨论。她听到邛湖二字,就往那山海册中翻找,找到邛湖的位置,拿眼一看,旁边不就是锦官城吗?

        她将册子一合,心中便有了主意。然后趁着殿内诸人尚未察觉,迈着胖嘟嘟的小短腿,团子一般咕噜噜地溜走了。

        而殿内,大家讨论一番之后,由妖皇一锤定音,决定放下诸般顾虑,和四隅堂诚心合作。

        —

        四隅堂这边也在焦头烂额,新的玄元律刚刚发布,众妖魔哪里买账,要一个个管束,却也苦于人手不足,正要来个‘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先修理哪个,正好这边万妖国递来国书,相邀一起处置邛湖大蛇。

        可到了讨论要不要接受万妖国的邀请的时候,秋官四隅堂这边却有了两种声音。

        左使守中真人闻此恶妖,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他说:“如今那邛湖大妖的确是作恶多端,自陷城为湖以来,吸食凡人魂魄,以致许多鬼魂不得再入轮回。又豢养了一大波摄来的鬼魂,炼制他们的魂魄。桩桩件件全是玄元律严禁之事,我四隅堂自然责无旁贷。”

        右使知常真人却说:“那万妖不服我玄天司管束,擅自建国,与我玄天司七政军多年沙场相抗,如今我们合作岂不是向世人表明我们服软了吗?那我玄天司的体面何在?”

        守中嗤之以鼻:“我四隅堂立世只为公心,又不为自己脸上贴金,咱们秋官只管这玄元律的事情就好,打仗那是夏官的事情。”

        知常苦口婆心:“你这眼界怎能只看一隅之地?再者,我四隅堂虽则不上前线,百年来两军阵前也为七政军提供了不少军情急报。若不是前年七政军大司马,”他说着不由自主瞟向周行,旋即收回目光,“夏官司马战死沙场,咱们四隅堂这才从前线退回来。夏官的事情怎的就和咱们无关了?”

        守中梗着脖子:“那是以前,以前大人让我们给七政军做事,我们就给七政军当马前卒。如今咱们既退下来了,就管不了七政军的事情。”

        知常气得手抖:“玄天司乃是一体,夏秋两官得共同进退,这事儿你得看大局。”

        这二位你一言我一语,争得是面红脖子粗,周行却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泡茶品茗,眼下见他二人该说的已经说了,这才放下手中茶杯,淡淡开口:“两位且住,我听你二位言论,都有各自的道理,如今且听我一言。”

        那左右二使见他开口,这才惊觉失态,忙低头各自躬立一方,缄口静听。

        “我此番重建秋官,为的乃是匡扶天道,个人脸面得失却不要紧。之前与万妖征战,是因为万妖动乱,扰乱了天时,如今他们建了国,也算安定下来,若是从此安分守己,咱们也无需多事,是以如今夏官也不再攻打万妖国,就是这个道理。”

        他徐徐说着,明明语气温和,那左右二使却觉得一股莫可名状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而来,压得他二人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

        “如今玄天司的情况,二位也都清楚,单就说我们秋官,当年的三大堂只余了我们四隅堂一支,独木难支啊。这两天玄元律公布出去,下界的情况大家也看到了,我玄天司秋官余威不再啊,律令下达,谁也不听,该吃人的还是吃人,该作祟的还是作祟。咱们倒是可以一个一个杀过去,大不了再花它个三百年嘛。”

        他话到此处,眸光中闪过厉色,语气也加重了几分:“咱们修道之人耗得起,只是这下界生灵何辜?因着你我办事不力,又有多少生灵要无辜受害?”

        那右使知常顿觉羞愧万分,脑袋就快埋进胸口了。

        周行见二人低头称是,语气又转和煦:“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们要这下界全都规行矩步,自然少不得与万妖国合作。若是那妖皇下令,让万妖皆尊玄元律,倒是于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说我玄天司与万妖国是主从关系还是平起平坐,这些都是一时得失,断不可因小废大。”

        他话到此处,那二使皆自愧眼界太浅,哪里还有什么异议,当下二人就开始商量如何降拿那邛湖大蛇。

        如今玄元律新颁,四隅堂各处都散出去人手,能派去邛湖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这邛湖大蛇非是寻常小妖,没有百年以上修为的修士哪敢派去,如此一来,人手更加捉襟见肘。

        这邛湖又临着西南重镇邛都,城中百姓无数,为防意外殃及池鱼,安排起来也是诸多顾虑。

        周行见他二人发愁,却也不急,闲闲地把那案头一卷颜色古朴的竹简摊开,随着他的动作,一道金光忽然自竹简中发出,点点光芒在空中各自凝结,竟结成一个个文字悬在空中。仔细看去,那文字字字泣血,一条不落地记述着那妖蛇犯下的桩桩血案。原来石鼓村骨婆婆帮他找到的那个竹简其实是本功德簿,当中记述下界所有人、妖、魔的功过。

        这妖蛇不知祸害了多少生灵,功德簿中字里行间分明透着一个“惨”字,绕是那二使见多识广,如今见了,也觉触目惊心。

        周行却依然气定神闲,他一面翻页,一面说着:“这邛湖大蛇口中人命无数,笔笔血债,功德簿上都自记着。只是如今不周山倾,天路断绝,上天无法降下天罚,是以尚能苟活。如今清算之际,咱们也不用这许多麻烦,只要设法引下天罚,倒也省事。”

        这二使听说有省事的法子,自然欣喜,双双上前洗耳恭听。

        当下周行便和二人交代这引天罚之法,这左右二使也是修行数百年的大能,自然博闻强识,却从未听过这样的方法,一时更加觉得他们这位司寇大人有通天之能,心中敬服更甚。他二人恭恭敬敬聆听了这方法后,便自去安排下属排练这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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