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夜雨时 > 第36章 囚困

几日后,覃卫带回了梦芜的消息。

        “梦芜姑娘是在途径彣州时,被太子的人抓住了,现在正被他们的人看守着,那些人倒是没有难为她,只是将她软禁了起来。地方已经找到了,只是那里地势奇特,若是贸然救人恐怕有些难度。”

        覃卫从外面回来时,已是深夜,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此时风尘仆仆,一双眼满是血丝。

        原是可以用信鸽传递消息,可眼下彣州那处地势特殊,但凡空中有什么东西都能瞧见,尤其是信鸽这等不是野物的家养禽,都可能会被半路截下,再加上太子此次也在参黎城附近设置了人手,截杀过往信鸽,只能由人力传信,覃卫便留了人,自己回来复命。

        “劳烦带路,再难我也要去救她。”昶离一听到消息立马坐不住了,倒是乐玖冷静些,将他拉了回来。

        “覃卫,你说说那地方奇特,有什么奇特之处?”若是好救,覃卫定会将他带回来,可现今只回来他一人,可见情况确实不佳。

        “那地方是在彣州的一处隐蔽地,看起来应该是有人特意建造的,地处郊外,临水而建,庭院内倒是与一般宅院无二,院内有人把守,梦芜姑娘被软禁在二楼,而从窗外往下看就是一汪江水,只是这江水之上,庭院之下连着的是个陡崖,因这地势,属下想不出法子,不敢贸然营救,便先回来,告知主子。”覃卫道。

        “守卫的是些什么人,可看清了?是兵将,还是太子暗卫?”乐玖问道。

        覃卫思忖片刻道:“那些人功夫了得,不像是普通兵将,应该是专门豢养的暗卫。”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我都要去救她。”一旁的昶离急了性子,抬腿就往出走。

        “你散出去的人现在一个都没回来,单凭你一个人,你能保证见到了她的面吗?!”乐玖语气没有丝毫的客气。

        这一句倒是将昶离喊住了,是啊,单凭他自己这般无头无脑的冲过去,恐怕还未见到梦芜的面,自己就先身首异处了,到时候可能还会连累整个侯府。

        “现有两法,”乐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一是我带着全部暗影去救梦芜,但是胜算未知,二是就利用这地理优势,择一位水性好的人,摸清位置,待时机合适,从江水那处去求梦芜。”

        昶离无力地垂下了头,没再说话。

        梦芜在乐阳侯府的事本来算是秘密,天下就没有不长翅膀的秘密,梦芜回西鄚那一夜开始,乐阳侯府外面便安插了无数双眼,只要阖府上下有一点儿异动,乐阳侯勾结西鄚王谋反的罪名就落了实处。

        不论此事真假,帝王都会让乐阳侯府上下人头落地。

        即便昶离如今暗里对付朝廷,可他自己也清楚得很,眼下对上李旻烨,不过是蚍蜉撼树,手上朝堂江湖的势力,此刻就像被日头晒干了的土地,没有半点儿用处。

        若非如此,昶离不会找上乐玖。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务必将梦芜给我平安带回来。”乐玖看着昶离愈加沉郁的脸色,回头对覃卫嘱咐道。

        “属下遵命。”覃卫抱拳行礼,未敢多做耽搁,连夜折返回了彣州。

        彣州,望江楼。

        梦芜是在一处陌生的房间里醒来的,梦芜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赶往西鄚的路上,马儿不知为何软了腿,因为速度太快,一个骤停,便将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梦芜连日赶路,精神早已疲乏不堪,此刻被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脑袋昏沉,晕了过去。

        陌生的环境让人忍不住想要出去,随便抓个人问问如今状况,只是门刚闪出一条缝,眼前就横了两把交叉摆着的刀刃,拦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打算把我关在这里?”梦芜的语调平淡,一路奔波加之昏睡许久,梦芜已经没什么力气,声音不免有些虚弱。

        其中一人先收了兵刃,又给旁边的人递了眼神,示意他收刀,那人面对梦芜恭敬的行了一礼,和声道:“公主请稍等,这就着人去请主子。”

        那人说完就将门重新关上,直到传来脚步声,那门重新被打开。

        “景康公主,终于醒了。”那人身着白衣,银线绣着龙纹,整个人周身贵气,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祯。

        梦芜没进过宫中宴席,没进过太子私席,平日里更没有什么交集,自然是不认得李祯,见这人白龙鱼服,清俊雍贵,气度也是一等一的,多半是是皇室中人。

        可梦芜思忖片刻,还是做出一副被掳后小女儿家该有的姿态,刻意软着声音,细听还有一丝颤抖,问道:“你……你是何人?你怎么认得我?将我带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公主说笑了,”李祯一听,勾了勾嘴角,越过梦芜,走到了坐榻上座,待坐稳了,目光又落到了梦芜脸上,“浮世喧闹,不过是请公主来此做客,体味一番闲云野鹤的乐趣,又何来有何目的一说。”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梦芜小步挪到坐榻那边,也不坐,一手扶上小几,就在那里站着。

        “哦,对了,你刚刚问你面前的是何人,可当做是这山间主人,或是,公主新友亦可,”李祯嘴角染上一丝玩味,“还是你想听得是这个名字,李祯。”

        李祯,梦芜和亲的对象便是李祯,只不过,他要的,是侧妃,且不论没有感情,将来即便李祯龙袍加身,她也不过和后宫众多怨女一般,陷入到无休无止的算计中去。

        李祯伸出扇子,长臂一挥,正落在梦芜腹上,稍一用力,梦芜就被拨到了坐榻的另一边,梦芜原本还想借着这个位置,使上全身力气向那人扑去,或可制住他。

        而现在只这一个动作,梦芜便知道她一出手就落会了下风,反被那人擒住,看来李祯一早就猜透了她的心思,盯着她,道:“孤劝公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服了软筋散,剂量不大,但是功夫是使不出了。”

        说完又冷哼了下,不屑道:“不对,就算是没有软筋散,你也打不过孤。”

        “都说大邺之人信奉儒学,个个有礼,怎么,当朝太子就是这般对待新友的?”梦芜眸子染了墨,那墨色掩盖了方才刻意装出的柔弱,现下抬起来,直对上李祯,尽是冷意。

        “这就认上了朋友,”李祯低笑了声,“说了是新友做客,便是做客,但若是你不听话,将你带去西鄚,与你父王换下王座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要用我威胁父王献城?”梦芜将衣裙揪成一团,语气里也添了几分狠厉。

        “倒还不算太笨,不过,少想些事吧,想的太多,烦心事就多,不如乖乖享受这惬意光景,想要什么和门外的人说,不过刀呀剑呀什么的就算了,刮花自己就不好了。”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待梦芜冷静下来,才发现房间里的物件几乎全是木头的,茶碗,茶壶,却没有木簪,只留了两条短绸带,短到两条接在一起,都不够上吊的,仿佛生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梦芜因着饭菜里有软筋散,吃了也没力气,脾气一上来,所幸不吃了,起初门外守卫不甚在意,寻常人家的小姐尚有几分脾气,身娇肉贵的小公主,哪个是没有气性的。

        一众人原是想看她能撑几天,可一连过了三天,连一滴水都未曾进过,就在守卫们都担心这位西鄚公主会不会就这么饿死时,等回来了自家主子。

        李祯从外面回来时,一听这个消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径直来了梦芜这里。

        梦芜将坐榻上的小几挪开,每日就倚在窗边看着外面,困了便在那里憩上片刻,倒真应了那句“闲云野鹤”。

        李祯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景“美人凭栏”。

        梦芜这几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此处看风景,终于发现这处依凭地势而建的宅院,不光是个散心赏景的好地方,还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监狱,这高度,别说梦芜不谙水性,就是她是条鱼,也不敢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就在这悬崖峭壁上磕磕绊绊,落到水里那一刻一定会成了一副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

        梦芜听见声响也没回头,眼里依旧是远处的高山宽江,“你以为单凭一个我,就能威胁他吗?”

        “反正死的肯定是不行的,”李祯见她还有力气这般说话,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见一横坐榻都被梦芜占了,便从一旁拉了把椅子,端正的坐了上去,语气也有些揶揄的意味。

        “这就是你不进水米的理由,我倒是觉得你大可不必这样做,或许你还没饿死,西鄚就已经亡了,这战事,可不是你少吃几顿表表诚心就能左右的了的,那样还打什么仗,都去寺庙得了。”

        “那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梦芜回过头来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多做停顿,又望回窗外景,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梦芜连说话动作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么,只是一步隐棋,用不用得上,还是两说,但是握在手里总是有备无患,你说呢?”李祯侧过身,将茶壶的盖子掀起来,里面的茶水有些发黑,却还是满的。

        “我说……”梦芜毫不客气,“卑鄙!”

        “多少吃些吧,有些手段我是不愿意对女子用的,好好想想,毕竟命是自己的。”李祯撂了这一句,似乎觉得不够,又补了些话,“不过你若是真饿死了也好。”

        梦芜一听,颇有些恼,可肚子饿的紧,没什么力气,也懒得开口,只是狠狠的盯着他,企图拿眼睛将人盯出几个窟窿来。

        “别那么盯着孤,”李祯将茶水倒进了茶碗里,又盯着那茶水与茶碗融成一色,“你在大邺待了这么多年,可听过理州那边有一种秘术,可将人皮整片剥下,辅以特殊药汁,浸上几日,就成了张□□,制这面具要求极高,需从活人身上剥下来。”

        光是想想画面,梦芜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才,孤身边有这么一位秘术师,深谙此道,若是你不行,人皮剥下来,再找个听话的扮作你,倒是方便许多。”李祯拿起茶碗晃了晃,逾了好久,给梦芜留了足够的时间反应,觉得差不多了,也不去看她,又继续道:“孤还问过那秘术师,若是从死人身上剥下可好,你猜他怎么说?”

        梦芜竖着耳朵听是听,可并不打算理他,再者也是吓得浑身发麻,一时没反应过来。

        “总觉得生剥人面这事过于血腥,”李祯很合时宜地叹了一声,笑道:“可那秘术师说,不可,这套秘术非是需要带着活人人气的方才可用,还说人咽气之后,看似人身已逝,可实则身体还有知觉,他曾见过一人正给刚死之人剥着皮,怎知那人竟被激得魂灵归了身,活活叫了半日才又断了气。”

        “大白天讲什么鬼故事!”梦芜说完白了李祯一眼。

        “还有,那秘术师说,就算人皮稍有破损疤痕,经过药汁一泡也可状似原皮,看不出破绽,你说这厉不厉害。”李祯还冲梦芜笑了下,看着梦芜又害怕又装作镇定的样子,勉强压住了笑意,用手指点了两下桌子,“这茶水里面可没放软筋散,放心喝吧。”

        李祯走了之后,梦芜回想方才所说的秘术,脑子里还不断描刻出了画面,场面血腥,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将梦芜拉回了现实,正想下去开门,才忽的发现自己现在正在被人软禁,又恹恹的挪了回去。

        果然那门外之人等了片刻就推门进来,放上了一桌饭菜,皆是些清淡小菜,毫无意外,一水儿的竹盘竹碗。

        “怎么?你要看着我吃?”梦芜早就饿了,本来就是想法子想见李祯一面,探探口风,谁知听了一耳朵的鬼故事,这会有人进来了,若是还要被人盯着用饭,就真的是太……委屈了。

        “公主慢用。”那人行了一礼,便听了吩咐出去了。

        门外院子里,李祯换了身衣服,那暗卫送了饭菜出来,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殿下。”

        “吃了?”李祯问道。

        “吃了。”暗卫回道。

        李祯挥了手,那暗卫便退下了,朝堂上的暗流已经让李祯疲惫不堪,西鄚的战事更是让人焦头烂额,李祯已经许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此刻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提步去了东院歇着。

        李祯之所以突然对西鄚发难,是因为得了消息,皇帝动了废储的心思,不知是听了谁的挑唆,将昨岁以来三省六部内发生的朝堂变动全数算在了他身上。

        天家父子,虽是隔着心的,可到底是流的一脉血,心思手段都能猜出个大概,自从接到或将废储的消息,李祯就坐不住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作出实打实的成绩更能说服朝臣,说服君王。

        大邺与阜原形势焦灼,边境摩擦不断,大小战役连起来,能从初一打到三十。

        西鄚毗邻阜原,西鄚国君是个会做人的,这边与大邺交好,那边又想着和阜原交上情谊,李旻烨早就想拿掉这个墙头小国,奈何一直没有契机,好在李祯一直分了批人盯着西鄚,抓了些把柄在手上,现下得了契机,又正巧那西鄚国君突发急病,便挥兵攻了过去。

        兵家,最讲究兵不血刃,边疆将士的命都是朝廷拿银子堆出来的,若是放在阜原战场上还算是物尽其用,可用来攻打西鄚小国,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其他人可能并不赞同,可李祯深觉如此。

        西鄚一战,要的是以最少的兵损攻城略地,这样的战功,才能泯了帝王废储的心思。

        一座院子东西两院,日头横亘中墙,东处大邺太子思虑难停,睡得郁然,西处西鄚公主酒足饭饱,睡得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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